解南华和我回帐篷收拾东西,准备下山。我主要是带上画册。这玩意儿走哪都得拿着。
离开山谷,我还有些舍不得,人生中唯有的两次顿悟,都是在这里发生的。
我站在谷口回头去看,看到小松鼠站在万花丛中,双手合十看着我。
我摆摆手,心里默念,有缘再见吧。
我们两人下了山。
我忍不住问解南华,仙人遗迹是不是被你封印了,隐藏了?
解南华摇摇头:“我不做这样的事,修仙秘籍为天下人共同财产,有德者居之,我怎么敢独吞呢?天道也会惩罚我的。先前我在闭关,隐藏门户是没办法的事。出关之后,那地方和我们来之前一样,谁有本事谁去。”
“不怕坏人学会?”
吴丽丽曾经说过,七影教的人也盯上了这里的仙家遗迹。
解南华道:“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坏人学到也是缘法。十君留下来的修仙秘籍,不单单是技法,更包含了心境的修炼。对于坏人来说,未尝没有教化之意,他们就此学好了也说不定。”
我由心称赞,朝着解南华竖起大拇指。
他哈哈一笑,得意至极,挥动长袖,走得极快。
我跟在后面,也觉得神清气爽,身上轻飘飘的。
这次闭关,我在灵气充沛的山谷,修习了至高的冥想心法,有了脱胎换骨的感觉。
我们出了山,来到山脚下的城镇,找一家宾馆住下。
解南华没有身份证,自然还是我来开房,他趁人不注意,偷偷溜进来。
一个仙人也要遵守社会规则。
这次比较奇怪,解南华并没有在房间里打坐。房子是大床房,两张床。他先去冲了个澡,然后裹着浴袍,上床舒舒服服睡觉。
告诉我,让我去买一套现在时尚一点的休闲服。
趁他睡觉的工夫,我到镇上唯一的商场,为他买了一身衣服。牛仔裤,黑夹克,大头皮鞋,还真像那么回事。
回去的时候,天色都晚了。解南华醒了,把衣服套上,果然整个人的气质都发生了变化。
他的头发多了很多白发,穿上这身衣服,就像一个在海外混了几十年,落魄回国,骗吃骗喝骗色的老油条。
晚上我们出去上夜市,他买了一副墨镜戴上,对着镜子照了照。
我惊得外焦里嫩:“南华叔,还是你吗?你怎么……变得这么陌生。”
解南华哈哈笑:“我出关之后明白了,日子何必过得苦大仇深,该享受享受,该尝试尝试。脚踩祥云,潇洒人间,哈哈哈。”
晚上我请他在夜市点了一堆串,大腰子什么的,解南华还要了一箱啤酒,踩箱喝。
他变得也太大了,我暗暗咋舌。
解南华以前给我的感觉,像苦行僧一样,严于律己。现在可好,敞开了造吧。
晚上回去,他喝得醉醺醺的,我扛着他的肩膀扔在床上,他沾枕头就着,呼呼大睡。
我摇摇头,上床也睡去了。
第二天大早,我醒来的时候,解南华已经把早餐买回来了,不过人不在。
我刚吃完,解南华戴着墨镜从外面走进来。
“我打听清楚了,这里确实有个村子叫杏花村,一会儿九点的车。咱们过去。”
我这次随解南华出来收获已满满。按我的意思,那下半部的秘籍就不需要了。
但送佛送到西,既然秘籍还有下半部,解南华如此执着,那我就陪他这一段走完吧。
和解南华一起也是个学习提高的机会,遇高人不能交臂失之,牵马坠蹬都不亏。
我们两人来到汽车站,坐九点的车到了杏花村。
杏花村背靠秦岭,景色宜人,有涓涓山水流过,整个村子安逸平静。
我问解南华,接下来找谁呢?
“一个姓陶的人。”解南华带我进了村。
我这才明白,手帕上绣着桃花树,现在“杏”字确认是杏花村,那么“桃”便是姓陶的。
在村里打听之后,还真有一户人家姓陶,我们找过去,这家人还挺有钱,大院,还有三层高的人。
院子里铺着红地毯,几个小孩正在玩小汽车,旁边有大人端着饭碗看孩子。
解南华做个手势,示意我上前叫门。
我嘬着牙花子,你超脱就超脱一半啊,社交还得我来。
我敲敲门,里面人看到了,出来个三十多岁光头佬,端着饭碗,拿着大蒜:“干嘛呢?”
我问他是不是姓陶。
“是,怎么的?”
这人说话跟打仗似的,看谁都不像好人。
解南华拍拍我的肩膀,示意到后面,他走过来说:“我们是古董商。听说你们村有古董,过来看看。”
那人马上来了兴趣:“我们这个村有好几百年历史了,真有好东西,我家就有。等等,你们不是骗子吧?”
解南华道:“这是你们村,我们是外来人,还能抢你们的?抢了能跑?有就有,没有就没有,看一眼。”
那人眨眨眼:“这样吧,我回去找找,你们再过来。”
解南华道:“我们资金有限,就能收一两件。”他拍拍我:“走吧,去别地看看。”
我们转身就要走,光头佬道:“两位师傅,进家喝口水,我们家人都在,商量商量,看看有没有东西。”
解南华和我对视一眼,我们两人进了院子。请到三层小楼的一楼大厅,面积相当大,一家子好几辈儿人都在,男男女女的,大白天也不干活,一个人一个手机,正在刷视频。
见我们来了,有个老太太问:“老大,谁呀他们?”
“收古董的。”光头佬说:“人家能掏大价钱。”
一家人站起来,围了过来,“收古董的,莫不是骗子吧?”
解南华摊手摊脚坐在沙发上,“你们家有什么古董吗,可以给我看看,说不出来马上扭送派出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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