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代是不一样了,二手货比大闺女都值钱,瞧瞧人家这派头,一看就知道,家底厚着呢。”

    “难怪那寻常男人都难入得了人家的法眼,原来是在等这条大鱼呢。”

    嬉笑声接连一片。

    她们的话里,字字句句都透着酸味儿!

    打量着沈安宁的眼神,像是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了一般。

    这穷乡僻壤的地儿,结婚能坐摩托车都气派的不得了。

    汽车?

    有些人一辈子都没见过实物呢!

    如果今天只有沈安宁自己,她一定狠狠地怼回去。

    忍辱受欺,那不是她的性格。

    但今天,她无动于衷。

    而是摆出一副逆来顺受的样子,低着头,不言不语。

    见一旁的傅司琛握着方向盘的手停滞,神色一怔,一双剑眉紧拧作一团。

    沈安宁暗暗叹息一声,喃喃道,“算了,走吧,习惯了。”

    听闻她的话。

    尤其是那习惯两个字,更引得傅司琛心尖一颤。

    可见他不在的这几年,这个女人在村里受尽了白眼和委屈。

    那股内疚和自责涌动。

    此刻,他只想加倍的竭尽所能补偿这相依为命的母子俩!

    傅司琛发动着车子,一脚油门嗡起,扬尘离去。

    大马路上一阵尘土飞扬。

    方才站在这里扎堆聚集凑热闹的长舌妇们,也被涨了一脸土!

    沈安宁默默地窥瞄观察着一旁驾驶室里坐着的男人神色。

    她没来由的,忽然有些懊恼。

    自己是不是不该在傅司琛的面前示弱。

    毕竟,他摆出来的诚恳,不像是演的。

    算计一个实诚人,太不应该了!

    他们来到了镇上,热闹喧嚣的街头人来人往,这比不得大都市的繁华,也没有商场。

    最热闹的还得是供销社。

    供销社里人头攒动,他们仨刚一进门,险些就被人流给冲散了。

    沈安宁紧紧地牵着年年的手,耐着性子温声嘱咐道,“娘先前在家教你的什么?”

    “出门要牵着娘的手,不要自己随便乱跑。”

    年年那张粉雕玉琢的小脸上,一双耀石般璀璨的大眼滴溜溜乱转。

    这里货柜上摆放着各式各样的零食,糖果,五彩缤纷惹人眼。

    他还是第一次来到大人们口中的供销社。

    小崽的目光驻足停留在那奶糖上——

    下一秒,傅司琛迈开一双修长的笔直的腿,疾步朝着柜台前走去,“同志,这一包糖,我都要了。”

    “都要了?爹,那么多呢!”

    小年年难以置信般的瞅着他,还下意识地倒咽了一口口水。

    他长这么大吃过最好的还是村里人结婚待客用的喜糖,冬瓜糖。

    沈安宁刚要开口说些什么,不曾想,傅司琛却一把将小家伙从地上抱起,疾步又往西边的柜台走去,“年年想要什么都可以跟爹说,爹给你买。”

    她的眸底掀起了一抹喜色。

    鲜少见着儿子笑的这么畅怀。

    有傅司琛在,倒也没什么坏处。

    一个绿色的青蛙,拧了屁股上的机关就会在桌子上乱蹦。

    这种大城市里早就淘汰了的玩具,年年却看得目不转睛。

    傅司琛暗暗地叹息一声,又满目疼惜的望着怀中的小家伙,抬起了骨节分明的大手在他脑袋上揉了揉,“你喜欢,咱们都买。”

    “爹爹,你也太好了吧!”

    “你是暴发户吗?这么买,会不会给你买穷啊……”

    那双稚嫩淳朴的眼神中,满满的都是担心和疑虑。

    年年这一席话落下,引得边上的人也一阵哄堂大笑。

    沈安宁鲜少见着儿子话有这么多的时候,她先前一直以为年年是个性格内向的。

    却没想过,他是因为长年累月的和自己生活在一起的缘故。

    傅司琛那双深眸中噙着笑,“买不穷。”

    他们大包小包买了一大堆的东西,从年年的衣裳玩具和零食,下至家里的米面粮油。

    总之,傅司琛恨不能直接将供销社给搬回去!

    边上还挂着一排排的女装成衣。

    一条苎麻布料的碎花长裙挂在最高处,娃娃领显得十分精致。

    沈安宁多看了两眼,又下意识地打量着自己身上穿着的这一套灰蓝色的工装。

    这还是隔壁婶子给的旧衣裳,都是她家闺女不穿了的。

    她正值花样年华,这个年纪正是该爱美爱打扮的时候。

    傅司琛一回眸便发觉她的异状。

    他不假思索的开了口,“这条裙子,麻烦帮我拿一件适合我……爱人穿的。”

    爱人?

    蓦地,沈安宁那张精致美艳的小脸上升起了两团红晕。

    这种话,他就这么脱口而出了?

    她一个没绷住,啧了一声。

    转而又用着眼含戏谑的笑意瞥了傅司琛一眼。

    两人四目相对的那一刹!

    沈安宁清晰地看到他耳朵的的耳尖通红,像是快要沁出血一般。

    他既然要买,那自己大大方方的接受便是。

    沈安宁生来就不是扭捏的人。

    营业员做出了请的手势,“同志,这里有个试衣间。”

    但——

    在她进去换衣服的空隙,还是有些不放心的又对年年嘱咐道,“你乖乖的在这里等娘,娘没出来之前,你哪里也不许去。”

    “好!”

    年年答应的干脆利落,还拍了拍手,“娘穿上一定漂亮!”

    沈安宁快步朝着试衣间里面走,她不敢把门反锁太死。

    她怕。

    尽管傅司琛拿出的诚意满满。

    可她也怕万一这个男人是假装对自己好。

    毕竟孩子已经养到了四岁,这时候领回家……

    沈安宁和傅司琛只能勉强算得上是熟悉的陌生人。

    他们不熟悉,有所忌惮,那也是情理之中。

    她快速的将衣衫纽扣解开,换好了裙子。

    外面并未有什么异常的动静。

    沈安宁依稀好像还听到年年要让傅司琛给他买什么东西。

    可当她推开门帘子走出试衣间时。

    不由得心尖一惊!

    供销社里,那对父子的身影早已消匿!

    “年年!”

    沈安宁高唤了儿子一声,她眼睛四下打量找寻。

    却也不见其踪!

    她着急忙慌穿着身上的那条裙子就要往外跑。

    大门口被营业员给拦了下来,“同志,你身上穿着我们的裙子还没结账呢。”

    “我……着急找人!”

    “你再着急也不能穿着我们的商品就这么走了啊,要不你给脱下来,要不你掏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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