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匆忙赶去时,便见许多穿着破烂的贫苦百姓汇聚在善缘阁门口,声音鼎沸,嘈杂之间,苏亦宁什么都没听清。
苏亦宁拧着眉快步从一旁的小路进入后院才来到门前。
善缘阁门口,雪儿正满头大汗的阻拦着拦着人群,一见苏亦宁,她犹如抓住了救命稻草。
“恩人!您终于来了!”雪儿满脸焦急:”这些人从早上便聚在这里,说要见您,怎么赶都赶不走。“
苏亦宁茫然片刻:”见我?“
她来时还以为是善缘阁的生意太好,又惹了众怒。
众人一听二人的对话,面面相觑,有一怀抱着襁褓、面色蜡黄的女人试探着问着:”你是宁姨娘?善缘阁的主家?“
芍药撸起袖子满脸警惕的挡在苏亦宁跟前。
苏亦宁微微推开她,点头。
“我是,”她撑起抹和善的笑,掩于宽袖下的手悄然握紧匕首:“不知大伙儿在我门前是要做什么?不管有什么误会,咱们好好说。”
”真的是宁姨娘!太好了,我们有救了!“
人群中不知谁高喊了一句,苏亦宁正疑惑间,人群便忽地接二连三的突然跪下,叩首哀求,苏亦宁陡然心惊,慌忙吩咐雪儿和芍药把大家扶起来。
苏亦宁忙去搀扶最前面那抱着婴孩的妇人,急切道:“你们这是做什么?大家快起来啊!”
那妇人却转眼间红了眼,她颤抖的拉开襁褓一角,露出婴儿长满了红疹的小脸,已经三月有余的婴儿如今哭声比猫儿声音还小。
那妇人颤抖道:”宁姨娘,请您行行好,救救我们吧!我们都是普通老百姓,看不起病,昨日去医馆还被赶了出来,求您救救我们吧!“
”求您救救我们吧……“
”……“
一声更比一声高。
苏亦宁倏然红了眼,骤然松开攥紧的匕首。
京城中居住的大多是权贵,或是富商,医馆郎中被养大了胃口,出诊一次便要十两银子,诚然权贵不在乎这么几个子儿,可于普通百姓来说,十两银子差不多是一家三口半年的开销,可这病若是不治,便只能等死。
雪儿更是早已泪流满脸,她的境遇又何尝不是如此,幸得恩人出手相救,否则父亲还不知有没有命活到今天……
苏亦宁定了定神,忙吩咐道:”芍药,你去搬一张桌子出来,雪儿,你去拿纸笔来,记下我写的方子后去抓药。“
两人连忙点头,转而小跑进善缘阁中。
苏亦宁把妇人扶起来,正色道:“大家别怕,我今日免费给大家看诊,看诊和拿药都不收钱!”
众人瞬间哗然,一个个皆是喜极而涕,感激涕零……
国公府,佛堂内。
今日的晚膳竟是钱氏亲自给宋景琛送过来的。
宋景琛拧眉,他起身恭敬道:”祖母。“
”下边的人怎么劳驾您来送饭,苏亦宁呢?“
钱氏脸上噙着抹笑意,她随意坐下,笑道:”你那姨娘正给你积德呢!她昨日从国子监回程路上救了一个快病死的老翁,如今百姓都说她是‘在世医仙’,今日善缘阁门口聚了许多贫苦百姓,你那姨娘正挨个的免费看诊、抓药呢!“
钱氏顿了顿,眼中的满意不加掩饰。
”我刚刚前去看过,宁丫头聪慧,医术也了得,还贴心的吩咐了丫鬟给排队的百姓买来点心垫肚子,百姓对她都是赞不绝口,你这次真真是得了个好姨娘。“
闻言,宋景琛微怔,下意识开口道:”她可带了随从?“
这般出风头,难免不会有人闹事。
宋景琛没注意,竟把心里话说出来,他面色一青,略微尴尬的掩嘴轻咳一声。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钱氏心花怒放,连连点头,一副看破不说破的样子:“琛儿不必解释,祖母知晓,你放心,我已经带了孙嬷嬷和几个伶俐的丫鬟前去帮忙,还派了侍卫暗中守着,以免惊着百姓。”
宋景琛点头。
想到苏亦宁,他眸光微闪。
按她所说,所有的医术都是在苏家时看书自学,只会些皮毛,如今看来,她会的又何止皮毛这么简单?
她到底还瞒着他多少事?
钱氏不动声色的打量了他一番,开口道:”琛儿,宁丫头如今身份不比从前,是将军府义女,如今在百姓心里又颇得威望,若再叫她屈尊只做一个贱妾,恐有不妥。“
宋景琛按了按眉心,声音幽冷:”先前她拒绝过侧妃之位。“
提起这个,钱氏面色微冷,她如何不晓得宁丫头为何拒绝?只是如今苏瑾萱仍是世子妃,她总得给她留几分薄面。
有些事情搬到台面上来说,便不那么好看了。
钱氏思忖片刻,开口道:”那便先抬个贵妾吧,给她派去几个丫鬟侍候着,许她和世子妃一同出门见客,再给苏家去一些礼物便是。“
”孙儿无异议,祖母定夺便是了。“
宋景琛接过丫鬟递来的茶水,面无表情的抿了一口。
诚然这一整个后院的妻妾都非他所愿,不过既然赵氏要死要活的要他娶,那便放在后院里养着便是,不过就是多了一口饭,也无伤大雅。
唯有苏亦宁,当真有几分不同……
苏亦宁一直忙到亥时才姗姗归来,她面露疲色,下意识的捶腰。
后面跟着的孙嬷嬷看着她面上难得浮现一抹疼惜。
”姨娘,我让人煨了燕窝,还炒了几个可口的小菜,你回去吃一些之后便就寝吧,今日姨娘也累了。“
苏亦宁脚步一顿,嘴角微扬,软声道:”我不累,今日多谢孙嬷嬷帮我,若非你把事情都处理的井井有条,恐怕我面对那么多人便要方寸大乱了,幸亏有你。“
孙嬷嬷自然知晓她是谦虚,她去时,宁姨娘分明早已安排妥当。
孙嬷嬷欠了欠身,心里对她更加喜欢。
”姨娘谬赞,老奴不敢当。“
苏亦宁笑了笑,转眼却见小佛堂内还燃着灯,她微愣,这个时候世子还未休息吗?
她知会了孙嬷嬷一声,前去佛堂。
守在外面的侍卫一见是她,抱拳行礼后并未阻拦。
”世子,都这么晚了,您怎么还在看书?“
苏亦宁进去,就见宋景琛仍伏案翻阅着一本佛书,她眉心轻轻拢起,声音温软道:”世子礼佛心诚,却也要顾及着自己的身子才是,妾身给您打水来洗漱就寝吧。“
说着苏亦宁便要离开,却被宋景琛叫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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