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揉着额头的手倏然一顿，而后毫不犹豫一巴掌拍上去。
“你整日都在想什么东西？”
宋景琛睨着她，眼中颇有嗔怪之意。
苏亦宁吃痛，幽怨的盯着他，暗自腹诽。
看来，世子还不知此事，况且沈献和所说是真是假都不一定。
苏亦宁暗自定神，她歪头看着宋景琛：“世子，府内可有暗市的人？”
宋景琛面色微变，不假思索启唇道：“没有。”
“你以为暗市的人都闲的？整日没事盯着那些国公府的姨娘？”
苏亦宁抿了下唇，可连太后宫中都有密探，国公府内按说也应该有才对。
她不自觉的把心里话说了出来，宋景琛幽幽叹了口气：“暗探是刺探皇宫、世家大臣的机密，不是寻那些女儿家的八卦。”
难不成，日后这京城里谁与谁私通给谁戴了绿帽子也归暗市管了？
苏亦宁瞬间回了神，她囧了囧，心下只道自己蠢。
也是。
国公府是世子自己的地盘，有什么机密是他不知道的？何须暗市刺探？
这时。
“琛儿啊……”
赵氏领着一众人过来，眯着眼默不作声的打量着二人亲昵的背影，不得不说，侧妃生了一副好皮囊，看起来和琛儿着实是相配。
苏亦宁先一步行礼：“见过婆母。”
宋景琛却是锁紧了眉，他淡声问安：“母亲何事？”
“琛儿这是什么态度，莫不成还是嫌母亲打搅你们二人了？”
国公夫人赵氏嘴角的笑意霎时没了，嗓音明显不悦，显然对宋景琛这幅态度不甚满意。
宋景琛不动声色把尚且跪在一旁的苏亦宁拽起来，挡在自己身后，声音越发的淡漠疏离。
诚然，对于赵氏，他早已厌倦之极。
“儿子不敢。”
“罢了，”赵氏警告似的看了苏亦宁一眼，眼底晦暗不明，却是冷的吓人：“侧妃毕竟是妾，正妻只有一人，万万没有宠妾灭妻的道理，侧妃啊，你平日里要多劝劝世子，去你姐姐那里留宿。”
苏亦宁她心下冷笑。
从前宋景琛吵闹要出家之时，赵氏视她为救命稻草，而如今却又开始扯什么嫡庶之分，岂不是好笑？
不过，现在她的背后是太后，自然不怕她。
她声音虽柔和，却不似之前那般软弱：“妾身劝过世子，世子不愿，妾身也无可奈何，还望婆母莫要为难妾身，妾身不愿惹世子不快。”
赵氏也没想到苏亦宁会忤逆她，一时间面色似乎骤冷了下来。
宋景琛眉心微蹙，他不动声色的看了苏亦宁一眼，示意她住口。
“母亲莫要逼我，苏瑾萱为世子妃，本就不是我所愿，母亲若是喜欢她，让她挪去母亲院子里照顾您岂不是更好？”
“侧妃刚从宫中陪伴太后回来，应是累了，儿子近来也身子不适，就先回去了。”
语罢，宋景琛一手抓着苏亦宁的胳膊扬长而去。
后面，赵氏的脸色暗沉无比。
她从前就怕苏亦宁受宠而娇，现在看来，当真是如此。
不过她如今在京城风头正盛，又在太后那边颇能说得上话，便是她这个国公夫人都不能轻易动她，与苏亦宁相比，苏瑾萱要差了不少。
只可惜，苏家本就不是什么高门大户，偏生苏亦宁还只是一个小小的庶女，出身太低，实在是配不上琛儿的。
赵氏咽下这口气，转身就见苏瑾萱带着一个丫鬟站在不远处，面色不好看，许是听到了这边的对话。
赵氏不假思索的走上前去，冷声敲打：“你若也有你妹妹的那两下子，琛儿也不会看都不看你一眼。”
“不过既然你也已经是琛儿的人，那这事就好办，你也要用点心，好生侍奉琛儿，只要你生下嫡子，我便能保你这世子妃的位子。”
苏瑾萱瞬间掐紧掌心。
她头扎得更低，掩去眼中的毒怨。
“……我知道了，多谢婆母教诲。”
夜晚。
虫鸣几许。
风携落花纷扬而落时，月上柳梢头。
月儿弯弯，已经是下峨眉月，弯弯的当真像只小船，四周白蒙蒙的散出一圈光雾。
苍穹之下，国公府中，传来一阵琴声。
院内，宋景琛一手搭覆在苏亦宁手上，带着她轻轻拨动琴弦。
琴音在耳畔响起时，宋景琛低沉开口：“古琴，又称瑶琴，古籍记载舜定琴为五弦，文王增一弦，武王伐纣时又增一弦为七弦，乃乐器之首。”
苏亦宁面颊微微泛红，心跳不可抑制的加快，她点头：“嗯……”
察觉到她的不自在，宋景琛拧了下眉毛，语气微凉，又带着些无奈。
“认真学，如今你刚碰琴，十大名曲还无法弹奏，京城内的王孙贵女时常在宫宴时弹琴献舞，日后你被太后认下，不要求你精通，只要不至于窘迫便是。“
宋景琛松开手，看着她的侧脸：“方才只是些简单的指法，你多加练习。”
苏亦宁有些惊讶的看着他，心下一阵暖流。
如今世子为她，当真改变了许多……
“多谢世子，如今这般为妾身着想。”
宋景琛掩着嘴轻咳一声，别过头去，不敢看她眸光潋滟。
“……不过是为着不给国公府丢人罢了。”
苏亦宁早已知晓他是口是心非，顺着他的话往下说，丝毫不恼。
她挂上一抹甜笑，笑意盈盈道：“那妾身再多练一练。”
宋景琛“嗯”了一声，看着她时不时的指点几句，直到夜幕的平静被三声杜鹃啼鸣划破，他才将手覆在琴上，止了琴音。
苏亦宁不解：“世子？”
宋景琛环顾四周一圈，而后定睛看到杨树上暗卫的身影，杨树枝繁叶茂，暗市的暗卫又极其会躲藏，轻易看不出来。
“从后门出去，暗市的人会送你前去和苏煜会和，但是记住，你不能向将军府提及暗市之事，否则……我不会手软。”
苏亦宁心下陡然一惊，她思忖半晌才艰难开口：“关于妾身母亲的事情，世子是否……一早便知道？”
宋景琛沉默的看着她，算是肯定。
他嗤笑一声：“当时笑你伤敌八百自损八万，算了一笔好账，人既然是你想法子弄走的，如今自然该你去解决。”
毕竟，霍姨娘是婉卿公主，迟早要回来的。
苏亦宁眼眶瞬间裹了泪水，忽地扑进他怀中，柔若无骨的小手紧紧环抱着他的腰身。
一行清泪没入衣襟，消失不见。
原来竟然那般早，世子就在暗中保护她了……
宋景琛心下微动，生了抹爱怜，他轻轻拍了拍她背脊，道：“我会告知祖母，你这些日子在宫中陪伴医治太后，你且放心去就是。”
“还有，关于你母亲身世的另一样证据，暗市也找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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