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者说,难不成将军府就没有反心吗?”

    “放肆!"

    慕容老夫人的脸色霎时变得不那么好看,声音尤为渗凉:“将军府生你养你,你竟敢帮着外人说话?先帝不信功臣,反而处处怀疑,这样的朝代有什么前途,为何不能推翻?!”

    “你去看看那些禁卫军,哪一个不是听从我慕容家的命令?”

    大公子面上的表情由震惊逐渐转变为失望。

    他沉吟半晌:“祖母一生信佛清修,孙儿以为祖母一直是以慈悲为怀,先帝既然多思多虑,将军府该更加的谨小慎微,打下的江山并非为了皇帝,而是为了雍朝子民不受他帮其欺辱,若是用祖母的话来说,是积德积福的好事。”

    “今日,祖母当真是让孙儿见识到和从前截然不同的将军府,只是羽禾年纪尚小,又一直和苏家姐弟交好,这些事情还是不要让她参与为好。”

    慕容羽禾面无表情,道:“大哥,我知道你心中有抱负,但是只有柱国将军府能平安无恙,才有你大展拳脚的机会,现在若是苏亦宁当真与我们反目,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了皇宫,那才是……”

    “苏亦宁从小便睚眦必报,若是将军府有什么做得不好的地方,她定然一早便告知了太后为她做主了。”

    “毕竟,攀上了将军府,她便连我这个嫡姐都不放在眼里了。”

    众人回头看去,就见苏瑾萱被几个丫鬟簇拥着前来,几人面色一变。

    慕容羽禾不动声色的挡在慕容老夫人的身前,声音冷戾:“世子妃不请自来,有事?”

    “自然有事。”

    苏瑾萱嘴角挑起一抹笑,笑意却丝毫不达眼底。

    没人招待她,她就让丫鬟去搬了把椅子,自顾自的坐下。

    “我们不如来做个交易如何?你们帮我把苏亦宁从这侧妃的位置上拽下来,我来杀了婉卿公主,怎么样?”

    “你怎么知道她母亲的身份?”

    苏瑾萱冷“嗤”一声,轻晃着手里的折扇:“从一开始便知道了,我嫡母想把霍氏杀死,却被苏亦宁意外救出来,连带着苏煜也被放在了将军府好生的保护起来,还参加什么劳什子科举,说起来,这婉卿公主还是你们一步一步。”

    “我已经查到,霍氏根本没有死,被苏亦宁藏在京郊县城中,我的人已经打探到了她居住的村子,还看到了苏亦宁从前侍奉的丫鬟,我帮你们杀了她,但是你们要陪我做一出戏,把苏亦宁拖下水,如何?”

    苏瑾萱也不管有没有人理会她,便单刀直入道:“我要你们陪我在大殿上做一出戏,彻底败坏苏亦宁的名声。”

    慕容羽禾眯了眯眸,看来苏瑾萱还不知道婉卿公主已然回宫的事情,不过,若是能给苏家姐弟找点麻烦,皇室最注重名声,若是如此的话,应当不会这么快册封他们二人位份,只要人微言轻,便还有掌控的余地。

    大公子皱眉:“我们与亦宁有龃龉,是我们将军府的家务事,世子妃又算是什么好人?”

    “好。”

    慕容将军沉吟片刻,开口答应下来。

    他目光缓缓上移,落在苏瑾萱身上:“我可以答应你,但是要尽快,需得在七日内,你可能做到?”

    苏瑾萱勾起嘴角:“自然,柱国将军爽快。”

    苏亦宁这边,却也没闲着。

    竹清是柱国将军府的人,焉知不是来监视她的?她已经不能再信任。

    她让芍药和孙嬷嬷晚上暗中敲晕了她,把那疯婆子带来了寿康宫中。

    宋景琛只着一件寝衣坐在床边,耳房中那疯婆子还在撒泼喊叫,已然三更,着实瘆人,扰得人心神不宁,宋景琛的面色已然黑的滴墨。

    宋景琛看着躺在里侧的苏亦宁,声音尤为嗔怪:“寿康宫这么大,难不成还没有个地牢了?怎得就一定把她放在耳房?”

    苏亦宁打了个哈欠,眼下已有乌青。

    “这个时候去打扰外祖母总是不好,况且母亲如今刚回到亲人身边,本就五味杂陈,那些昔年的恩怨,我也不愿让她响起。”

    而后,苏亦宁眨眨眼:“世子若是嫌烦,不如让侍卫打晕了她?不过要注意力道,千万不要不小心打死了。”

    苏瑾萱不会轻易放过他们,这疯婆子她留着还有用,可不能这么死了。

    宋景琛认命般的咬了咬后槽牙。

    现在她使唤他着实越来越得心应手了。

    他厉喝一声:“松风,把那疯婆子给我绑起来打晕了!”

    翌日,天只蒙蒙亮,宋景琛就被苏亦宁侥幸。

    他靠在床头,按着发涨的眉心,声音低沉无奈:“三更到现在,不过睡了不足两个时辰而已,又怎么了?”

    苏亦宁像鱼一般钻入他怀中,靠在他胸膛听着心脏有力的跳动,尤为安心,她撒娇似的在他怀中蹭了蹭。

    “世子,我想去空桑山看一看,世子顺便也可以看一看智明大师。”

    宋景琛揽过她的手一僵,疑惑道:“去那里做什么?师父他老人家常年清修,不喜人打扰,平日也不会轻易见人,你寻他可是有什么事情?”

    苏亦宁抿了下唇,声音温软的紧。

    “可是,我每月都看到世子派人送许多东西到空桑山的,难不成不是给志宁大师吗?”

    每次带过去的东西还全都是些大鱼大肉和陈年好酒。

    宋景琛“嗯”了一声,眉眼处闪过几分笑意:“当年下山之时,师父便说叫我回到尘世后不要总去烦他,遇到看不透的事情便从佛书中求解,若实在痛苦……”

    他顿顿,苏亦宁却急于听下文。

    “若实在痛苦,便如何?”

    “便去死好了。”

    宋景琛此话一出,屋内安静了半晌,随后苏亦宁“扑哧”一声,眉眼弯弯。

    这话着实像智明大师所说。

    宋景琛看着她弯月般的双眸,心下再起涟漪,他不由自主的凑上去轻吻了一下苏亦宁的额头。

    “你想去,去便是了。”

    马车从皇宫驶出,缓缓驶到空桑山下,此时天已然大亮。

    空桑山仍然枝繁叶茂,却添了许多红叶,远远望去,煞是好看。

    苏亦宁和宋景琛先后从马车上下来。

    苏亦宁抬眼看着高入云层的台阶,深吸了口气,恍如隔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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