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暗中抹了一把眼泪,把那盆抱了过来。

    “你是想买走吗?我也不知道这盆值多少钱,但如果可以的话,能不能稍微多给一些?”

    女人把盆放好,它落了不少灰。

    “这纱布,不是无菌的?”鹿小安小声问,女人给那孩子用的纱布,像是重复使用的。

    “嗯,我开水煮过,其实她应该用无菌贴的,但是那种药贴太贵了。”

    女人又用力抹了眼角不听话掉出来的眼泪说:“医生说她活不过一岁,但她现在已经五岁了。”

    鹿小安其实有点好奇孩子爸爸去哪儿了,但显然问这个不适合。

    “不说这个,我就想知道,你想买这个盆么?”

    鹿小安点点头说:“买,一百万。”

    女人不可思议的瞪大了眼睛。

    “你说什么?”

    女人看向那个盆说:“它是我前夫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但肯定不怎么值钱,不然他不可能不带走。”

    鹿小安点点头说:“我知道,金丝玉材质的这种盆,工艺也没多出众,外面买可能几千吧。”

    “那你就给我一万块钱就行了。”女人有些愧疚的说,“我知道这样乱要钱不对……”

    鹿小安看了看女人脚上的拖鞋,是用那种毛线手工钩的。

    “这鞋子是你自己做的么?”鹿小安问。

    女人点点头说:“嗯,我没什么收入来源,就做一些这样的鞋,让我邻居帮忙卖卖。”

    “一双一千,以后你有多少我买多少。”

    “但是也别熬夜制作,力所能及就行,重点还是照顾好孩子。”

    女人不可思议的看着鹿小安,突然眼泪就止不住:“我有低保,孩子也有不少捐款,你的心意我领了,但真的不用。”

    “我有钱,而且多的没地方花。”

    “我就是想帮你,可以么?”

    鹿小安表情特别认真。

    女人一时间说不出话。

    “我就是想,让她好好活着,十五岁,二十五岁,一直到八十五岁,都能活着。”

    鹿小安伸出手,其实想摸摸小女孩儿的头,但又怕弄破了她的皮,忍住了。

    “十万块钱我现在就可以给你,剩下的钱我会让律师帮助你们建立一个账户,你可以分期提款。”

    女人突然就跪在了地上,鹿小安都没反应过来,她就硬生生的磕了好几个头。

    那小姑娘也跟着趴在了地上,可因为牵扯到伤口,疼得哭了起来。

    “快起来。”

    “恩人,你是我女儿的救命恩人……”

    “你别这样,孩子疼了。”

    将钱给女人转到账户之后,鹿小安帮着她一起,处理小姑娘伤口上的卫生纸。

    撕纸下来时,她的皮肤很容易就被撕下来。

    鹿小安看着都觉得疼,小女孩却只是紧紧咬着牙,一声不吭,眼泪不骗人,豆大的泪珠掉下来。

    看着她紧紧靠着妈妈,鹿小安有那么一瞬间,感受到了生命的顽强。

    给小女孩伤口全部换上敷贴之后,她没一会就趴在垫子上睡着了。

    女人塞给鹿小安一双粉白色相间的拖鞋。

    “这双不要钱,送给你,你别给我钱,让我心里也舒服一些。”女人摁住鹿小安握手机的手。

    “好,那你多给她买点敷贴,以后都不要用不干净的纱布和卫生纸了。”

    女人用力点点头。

    抱着盆盆,鹿小安都快到飞机场了,又觉得很难受,让司机师傅转头回去。

    她直奔一家德右,找中介带她逛了一下午,在一个距离医院近,生活都很便利的地方,买了一套房。

    六十五万,三室一厅,一百六十多平,装修很好,拎包入住。

    在宾馆对付了一晚,鹿小安第二天一早就和房主去办了过户。

    拿着房产证,她直奔那女人家。

    医用敷贴,女人一口气买了两箱,给鹿小安开门的时候,她正在拆箱子。

    鹿小安看了一眼箱子上放着的一块肉,看来也是刚买的。

    小女孩站在一边,不停用手指戳戳肉,笑眯眯地说:“妈妈,中午又又要吃肉肉。”

    看得出来,她有挺长一段时间没吃过肉了。

    鹿小安说:“走吧,中午请你们吃饭,我刚来的路上看到了一家潮汕砂锅粥,去尝尝。”

    小女孩吃东西很难,吞咽非常慢。

    但鹿小安看着她眼睛亮亮的,还不停用勺子去喂妈妈,心里说不出的高兴。

    “吃饱之后,带你们去个地方。”鹿小安神秘兮兮的拉着女人一起。

    司机师傅带着她们去了新房子。

    一进门,鹿小安就把屋子的钥匙给了她。

    “这是……”

    鹿小安说:“我的房子,没什么机会来住,你和你女儿搬过来吧。”

    “这怎么行!”女人赶紧把钥匙推给鹿小安。

    “不是白住的。”

    女人还没开口,鹿小安笑眯眯地继续说:“你把房子卫生搞搞好,就当帮我看房子了。”

    女人又要跪,鹿小安第一时间拉住了她,笑着说:“不瞒你说,我妈今年意外去世了,我自己也有病,不治之症。”

    女人愣住。

    “你就当,我帮助你,是在给自己积阴德。”

    “如果我还能活得挺好,逢年过节就来看看你,你给我做顿红烧肉吃,好不?”

    鹿小安说着看向小女孩,逗着她问:“是不是呀?你妈妈做的红烧肉很好吃。”

    小女孩用力点点头说:“嗯,好吃!”

    女人抱住鹿小安,哭得泣不成声。

    鹿小安抹了眼泪,努力笑着,拍了拍女人的后背说:“如果我妈妈还在,她一定会珍惜和我在一起的每一分钟。”

    “好好保护你的女儿。”

    彼此留好联系方式,女人叫夏安,鹿小安看了她的朋友圈,几年前,她也曾经是个小仙女一样的女人。

    只能说,为母则刚。

    临走时,夏安拽着鹿小安的手说:“好好的,你要好好的,如果可能,还是要治病,不要不努力就放弃。”

    鹿小安苦涩笑笑,点了点头。

    候机时,霍曲炳给鹿小安发了视频。

    “你怎么在机场?”霍曲炳好奇的问。

    “马上上飞机,三小时后到。”

    “好巧,我也三小时后到,要不咱们机场见?”

    “干嘛?”鹿小安打了个哈欠,昨天那地方,与其说是宾馆,不如说是个招待所。

    她几乎一晚上就没怎么睡觉,虽然最近过的已经很糙了,但还是有豌豆姑娘体质的。

    霍曲炳委屈地撇撇嘴说:“你怎么总是一副防贼的表情看着我,我又不会把你怎么样!”

    “还干嘛?当然是约一起吃东西,我今天一天都没吃东西,快饿死了。”

    “但是,我告诉你,我帮你办成了一件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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