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小安送来的关于大明的一些军事讨论书籍中，他看到过这个名字。
都是些很有能力的士兵，如其名，夜间不归队，主要做暗哨。
“暗哨，探查，烧荒，劫营这些事，都靠你们了。”
“你们也知道，叶家军是守军，不能轻易离开居月关，但鞑子屡次进犯，我们也不能总被动等着。”
“所以，我需要一支军队，配备最好的装备，武器，去骚扰鞑子。”
“除了可得和叶家军同级军士相同的军饷。”
“若是能成功劫营，所得战利品一半归你们。”
李平愣住了，他以前也是跟过一些将军的，但从没见过像叶凌霄这么大方的。
叶凌霄继续说：“唯一的条件，你们不可进入居月关，要在关外自行寻找可扎营的地方。”
“领命！”
李平说着就要走，被叶凌霄叫住了。
身后已经有将士送出来了用于搭建营帐的布卷和毛毡，以及一车又一车的柴火。
“你们的吃喝用度，都会按月分发，等下兄弟们会搭建一个临时营帐供你们休息。”
“休养几天，再去寻找扎营地也不迟。”
不光搭营，还有专门的火头军出来起灶，新鲜宰杀的羊被拆卸成大块，羊肉烹炒，羊骨熬汤。
之前李仲给他们吃过的肉罐头也被切丝切块，配着菜一起炖了。
李平想过自己会被叶凌霄区别对待，但没想到只是不让他们加入叶家军，实际上对他们的照顾，已经十分好了。
李平忍住情绪，压低声音说：“我算是知道，为什么叶家军从内到外都是铁板一块了。”
“有您这样的将军，谁会不心服口服呢？”
但叶凌霄却不这么想，若说以前叶家军是铁板一块，现在绝对不是了。
这几天他一直在暗中自查内部，还真的找到了一些端倪。
金字营的一个把总，暗中放信鸽的时候被抓住了。
他行事倒是隐秘，躲了很远才放，但没想到因为天气太冷，鸽子没飞多远又回来了。
他当然是坚决不肯承认，一口咬死说只是捡到的鸽子，随便放掉而已。
鸽子身上的信息，应该是被谁故意藏了。
叶凌霄安排好李平他们，回到了关押着这位把总的地方，他没被挂在架子上，而是蹲在一间牢房里。
“将军，我冤枉啊将军，您知道我这个人的，别说是一只鸽子，就算是蚂蚁我都不想踩死。”
叶凌霄微点点头问：“你老娘的眼睛，可好些了？”
“好多了，已经可以视物了。”
“还要感谢将军的关心，军医给了我一些对眼睛好的药，也有效果。”
叶凌霄说：“我听说，草原深处，祁云山上长着一种雪草，可以治你娘的眼疾。”
“你能告诉我，你是怎么弄到这种草药的么？”
叶凌霄说着将一只纸包放在了手边的桌子上。
看到这物证，那把总一下子跪了下来，虽然不停磕头，但就是不承认自己通敌。
“这是之前金虎镇还通商的时候，我买来的，一直没有用完，将军明察！”
雪草根本不可能存放那么久，他已经到了能睁着眼睛说瞎话的地步。
“都是自家兄弟，我本不想把用在鞑子和探子身上的手段用在你身上。”
叶凌霄满脸失望，拿出了一支针，走到那把总面前，惋惜地垂眸看着他，然后将针扎在了他脖子上。
把总很快交代了之前用暗箭袭击谢成和叶凌霄的事。
也将自己和鞑子之间的联络说得很清楚，包括同他一起和鞑子联络，也就是这次藏了鸽子身上信息的人。
叶凌霄让人将那士兵带过来，是个刚满16岁的小兵。
叶凌霄记得他，之前瘦瘦小小的，最近感觉窜个头了，而且结实了不少。
“将……将军，您找我有何事？”
叶凌霄背对他坐下，身后的炭盆里燃着熊熊火焰。
其实十分寒心，叶凌霄还是压抑了所有情绪，低声开口。
“我问你，你为何加入叶家军？”
叶凌霄攥着出鞘的匕首，屋里光线很暗，它锋利的刀刃偶尔才会闪出寒光。
“因为……因为我哥哥也是叶家军，哥哥说，男儿保家卫国，才不枉此生。”
叶凌霄又问：“你哥哥是怎么战死的。”
“鞑子通过密道混进居月关那次，哥哥为了保护将军您……”
叶凌霄缓缓闭上了眼睛。
是，救命之恩。
叶家军的兄弟们，永远不会忘记同袍的救命之恩。
“那你为何要杀我？”
“我没有！将军，我没有！是把总告诉我，他说日子太苦了，他有办法让我过得更好。”
“我只是想多吃点东西，他给我东西吃，让我帮他放鸽子而已。”
“将军，别的我什么也不知道！”
“我不想死，我哥哥已经没了，我要是再死了，我爹娘就没有人养了。”
少年开始哭嚎起来，一声声的确实能动摇人的心智。
虽然情感中很感性的一面告诉叶凌霄，应该相信这孩子说的话。
但是脑海中理智的另一面对他说，这孩子在说谎。
叶凌霄缓缓回过头，起身走向那小兵。
他趴在地上，抖如筛糠。
“我没能亲口答应你哥哥，好好照顾你……”
“将军，我知道的，我本来是不够格加入叶家军的，是您给了特许。”
“让我做了不需要上战场的火头军，给的军饷却和上阵杀敌的兄弟们一样。”
在他未反应过来之时，叶凌霄还是扎了他一针。
“我再问你一遍，为什么……要杀我？”叶凌霄攥着针管的手在抖。
有时候，真相往往像刀子，会凌迟人的精神。
小兵愣了一会儿，低头阴森地笑了几声：“凭什么，就因为你是高高在上的将军，你的命就比别人值钱？”
一直跟着叶凌霄的亲信要拔刀，被叶凌霄拦住了。
“你爹娘知道这件事么？”叶凌霄又问。
“不知道。”
“鞑子给了你什么好处。”
小兵说：“能杀了将军，许万两黄金。”
“一辈子花不完的黄金……”
“把叶家军全卖了，也划算。”
听着小兵没有波澜的回答，叶凌霄沉默了许久。
而后，手起刀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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