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就是阴天，乌云密布的，让夜晚变得更加漆黑。
远方战鼓的轰鸣声如同雷神的怒吼，一下下震撼着大地。
城墙之上，叶家军检查着手中的武器，虽然他们如今防具较以前好了很多，但很多武器还是难免老了钝了。
毕竟朝廷已经很久没有给他们派发过武器了。
几里之外，数万鞑子大军如黑色潮水般缓缓逼近，脚步声，马蹄声，车轮声混杂，编织出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全军稳住！连弩准备！”
叶凌霄一声令下，负责连弩射击的士兵手已经搭在了绞盘边的销子上。
最终五十丈，鞑子大军停止前进，但战鼓和号角声没有停下来。
叶凌霄早就用望远镜看清楚了，对面来了至少十辆投石车，而且在每一辆投石车前方都加装了护板。
“他们肯定知道咱们城墙上有连弩了。”谢成也看到了情况，气得骂骂咧咧。
这样就算连弩射击，也不能对投石车造成很大的威胁。
叶凌霄喜怒不形于色，心里却在盘算，如果消息是从大云府散出去的，那到底是什么人？
那个女娃探子不可能接触过别人。
若是居月关内部的人……
叶凌霄想到之前鞑子逃走时，他为了救谢成中的那袖箭。
看来之后他要严查一番，肃清内部了。
鞑子那边有动作了了，五六个人合力才能抱动的大石球被抬过来，装在了投石车上。
“更换中型弩箭，瞄准鞑子投射车的绳索，射断它！”
叶凌霄一声令下，数箭齐发，嗖嗖地破空而去，确实有几个投石车的绳索被射断了。
但也有没有成功的。
鞑子立刻形成了防御阵型，也加快了装填速度，最终硬是将六个燃烧着的大火球打了出来。
连弩太大，虽然能移动，但彼此之间因为距离过近，反而影响了躲避。
三台连弩被火球砸中，一台完全损坏，另外两台也失去了战斗能力。
“不要慌，继续射绳索！”
这一次，叶凌霄亲自瞄准，又干掉一台正装填大石球的投石车。
谢成则带领士兵有序灭火，大石球上还是沾着遇水都不灭的火焰。
“怎么才能迅速灭火呢！晚点得问问神明，虽然将士们衣服不着火，可弩车招架不住！”谢成说。
下一轮攻击，又是四个大火球，叶凌霄发现鞑子好像也能精准的打到某几个点。
看来那投石车也不是普通投石车。
“把火把熄了！将连弩后撤！”叶凌霄一声令下。
乌云浓密不散，谢成组织人能灭就灭，灭不了的火就直接扔下城墙。
有兵士被烫伤了，但他们一点儿也不在意。
城墙上一时间变成了一片漆黑，鞑子失去了目标。
鞑子首领一声令下，密密麻麻的鞑子呼嚎着发起了冲锋。
也正是这样的时机，叶凌霄下令将连弩前推，换成了小型弩箭。
鞑子其实心里是相当自信的，毕竟国师发明的那投石车百发百中。
但他们万万没想到，鹿小安送来的连弩，也不是普通连弩。
“弩箭匣更换完毕立刻发射，不必等命令！”叶凌霄来回奔走，通知各连弩小队。
黑暗中，小弩箭暴雨一样从天而降，根本就不需要精度。
讲究的就是一个穷则战术穿插，达则给老子扎！
第一波冲过来的鞑子直接被扎成了刺猬。
被战鼓鼓点鼓舞着天不怕地不怕的鞑子，看到前面的人整片倒下，根本没有人能突防之后，有人转身向后跑。
虽然第一个向后跑的人很快就被后来的人一刀砍死了。
可眼见着第二批小弩箭飞来，又齐刷刷倒下去一批冲锋的鞑子，这一次开始有大量鞑子抱头鼠窜。
黑夜中，有魔鬼，看不见的魔鬼。
什么样的弓箭手能射出这么密集的弓箭？而且看起来根本就不是弓箭！
是很短的弩箭！但一次性就上千支，密密麻麻根本看不清楚！
“要追么？”谢成问。
“不追。”叶凌霄看了看周围受损的连弩，下令防守，修整。
鞑子能弄出如此精度的投石车，难保还有没有后招，守住城才是最重要的。
“安排伤兵去治疗，密切注意鞑子的动向，把损坏的连弩抬下去。”
叶凌霄吩咐罢，又用望远镜看了看已经开始撤退的鞑子。
在投石车那一排之后的一个小战车上站着一个人。
国师。
他看起来愤怒急了，将向他通报的鞑子一鞭子抽倒，背过身去。
天亮之后，下雪了。
打扫战场的士兵回来通报，冲锋的这几批鞑子穿得全部都是絮棉的皮衣。
叶凌霄命人将那些衣服全扒了，然后将鞑子的尸体堆在了一里外。
一上午时间过去，斥候出去探消息发现那些尸体还在，只是有不少被啃得不像样子了。
“你是说，啃食尸体的，可能不是野狼？”叶凌霄闻声拧眉看向斥候。
“是的，将军，感觉是人。”
人吃人？
不过叶凌霄突然想到之前得到的消息，辽元汗国抓住的那些金兀部的孤儿，可是当狼兵驯养的。
“他们连自己的士兵尸体都不尊重，就任由野狼或者狼兵啃食？”
云秀惊呼出声，被李仲捂住嘴。
“进来吧。”叶凌霄说罢，云秀和李仲低着头进来了。
“将军！听密信是违反军令的，请将军责罚！但是云秀不知道，所以她那份我替她罚了！”李仲开口抢着说。
云秀有些着急，但李仲捂着她的嘴不让她说话。
“等下去领三十军棍。”
“得咧！”李仲笑眯眯地说，“将军，我来其实是想说，我伤已经完全好了，不需要继续在做后勤了。”
“您是不是考虑，该让我也上战场了？”
叶凌霄没答复他，反而问：“你们俩的婚礼是打算在居月关办？还是回京城？”
“京城！”李仲说。
“居月关！”云秀说。
俩人互相看了一眼，又改了口。
李仲：“居月关！”
云秀：“京城！”
叶凌霄微笑望着这两人，最后还是云秀一拽李仲的袖子，扭扭捏捏地说：“叶将军，就在居月关办吧，我也想像表姐一样留在这里，我不想回京城去。”
叶凌霄看向李仲，他傻乎乎地笑笑，点点头说：“我……我听云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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