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堂之中的吵闹声在耳边回荡,苏容妘顶着嫡妹催促的眼神却是半点都不愿退后。
“你既说是宣穆动了手,可你怎得不好好看一看,两个孩子谁衣衫干净,又是谁一身不净还面上带伤?莫不是你要说,是宣穆自己突然就对孟小郎君动手,最后还把自己落得一身伤?”
她冷笑一声:“若真是如此,我倒是想问问孟夫人了,贵府小郎君究竟有什么样的本事,怎得我家宣穆不去对旁人动手,就偏生对孟小郎君动手了?”
言罢,苏容妘凌厉的视线落在了孟小郎君身上。
小孩子本就不如大人会隐藏情绪,更不要说他自己心虚,被这般一看,当即腿上一软,直接埋入娘亲怀中呜呜道:“我没有,是他招惹我的。”
孟夫人给儿子顺了顺后背:“不怕不怕,有娘亲在没人敢把你如何。”
她抬眸怒瞪苏容妘:“我当你有什么本事,原是只会去吓小孩子,那狼崽子为何对我儿动手?还不是因我儿天资聪颖、身份贵胄,他心生嫉妒这才动了手!”
苏容妘当即反驳:“书院之中谁拎出来不是贵胄,我与宣穆虽不愿去攀扯什么,但毕竟也是见识过裴府的,难不成孟家竟是比裴府还要富庶气派,能叫一个见识过裴府如何的人,还生出来伤人的嫉妒之意?”
这是苏容妘第一次拿裴家来做借口,这也是以往裴涿邂一直防备的事,可她彼时却不得不用上一用。
孟夫人面色当即难看了起来,如今朝中旧臣也好、新贵也罢,可当真是无人敢与裴府争短长。
“你们又并非裴府之人,裴府再是气派有与你们何干?又如何不能心生妒怨?你少为你儿子找借口!”
彼时从外面一直看热闹的学子之中,有一人站了出来:“卢夫子,我亦觉苏学子不该留在学堂之中。”
他陡然开口,所有人的眸光都朝着他看了过去。
说话之人看着不过比宣穆长个一两岁,生得清秀却板着一张脸,一身白衣却是衬得气质端庄,半点没有稚童的影子。
他几步上前来,对着在场之人拱手,最后道:“学堂之中既是考验秉性,也是考验学识,苏学子既二者都不占,合该退出学堂才是。”
孟夫人当即道:“你瞧瞧,连同窗都看不过去了,这崽子究竟在学堂之中都做了什么恶事!”
宣穆看着说话的白衣小郎君,竟是一脸的不可置信:“吴师兄,你竟这般想?”
吴怀珉比他们更要早地跟随卢先生,有着与年纪不符的古板严肃,学子之中都看重他,敬他一声师兄。
比起旁得,如今面前这位最是正直不偏私的师兄所言,更叫宣穆伤心。
他的手攥得紧了紧,若非还有娘亲撑着,他当真想要就此离开学堂,随了他们的意。
吴怀珉看着宣穆,眉头紧皱在一起:“苏学子,你能入学堂之中,本就是投机取巧,你在一日,便一日被人所不容,你要记住,你我既是读圣贤书之人,走的每一步都要凭着真本事,靠着人情与权势,求学路是走不长的!”
苏容妘却是听出了他话中的不对劲来的,凝神问:“是谁同你说,宣穆入学堂是靠投机取巧?”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
苏容妘还要再说,可这次嫡妹不再给她机会,直接过来死死拉住她,其身后的婆子则是要拉扯宣穆。
“你还闲闹得事不够大,难不成还要惊动到夫君耳中去?”
她压低声音:“错不错的就那般重要?这同窗都站出来了,你说再多有什么用,好好认个错,出了学堂又如何,叫夫君再给他寻个先生就是了,可孟家万万不能得罪,咱弟弟还得去娶那孟家女呢,你可快老实些罢!”
可苏容妘半点不想退缩:“重要。”
这二字掷地有声,叫谁都知晓她不愿退后半步,她推拂开婆子对宣穆伸出来的手,即便是明知此事在所有人眼中都觉得是宣穆有错,却还是要开口。
可她无论再说什么,便只能看到卢先生叹气失望的神情。
她咬着牙,若是此事遭到她自己身上,她定会觉得大不了一走了之,此处尽数是些头昏眼瞎之辈,有什么可待?
可此事是遭在宣穆身上,他入学没有比旁人少半点考校,甚至每日下学回家都在温书,他很珍惜这一年受卢先生点播开蒙的机会,如何能被这几个臭鱼烂虾搅和了?
她咬着牙,强撑着。
彼时外面竟突然传来男子沉稳的声音:“宣穆究竟因何入学,我这有答案。”
裴涿邂身着官服,缓步向堂中走来。
他身量欣长,每一步都带着绝对的压迫,说出的话沉稳有力,似是他说一句,便要比旁人说上百句还有用。
他靠近过来,倒是未曾将视线分在苏容妘身上,而是与吴学子对视,从袖中抽出篇文章来:“听闻你学问是学子中之最,你来看看,这篇写的文章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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