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夷渊的步子很快,一身劲装走路时似带了飒风拂过,他身后跟着的是守门的书童,就是小跑着都跟不上他的脚步,还在他身后跟着他,不许他往里面闯。
他一进来便看到了站在最前面的宣穆,小孩子额角的伤明显的很,他心疼得直接走过去将他熟稔地抱了起来,而后几步走到苏容妘面前:“妘娘,我听说宣穆与人有了口角,现在如何了?”
“已经解决了。”苏容妘看了裴涿邂一眼,而后有些紧张地扯了扯他的袖口,“你来做什么?”
竟是连名声都不顾了,这般大张旗鼓得过来,是生怕旁人不知他与自己的关系?
薛夷渊却是一脸的担心焦急:“宣穆出事了,我如何能不担心?只是不曾想到你也来了,你没事罢?”
他上上下下将苏容妘看了一圈,生怕她也宣穆一般受了伤。
苏容妘低咳两声,用眼神阻止他这般明显的动作,小声道:“此处还有旁人。”
薛夷渊这时候才分出心神来去看正堂之中的人,先是打眼便看到了裴涿邂,心里骤然便升起了警觉之心,但却陡然看到了站在他身侧的女子。
那人生得与妘娘有几分相似,只是气质全然不同,柔柔弱弱地立在裴涿邂身侧,似朵娇柔的解语花。
想来这就是妘娘的嫡妹,裴涿邂的正妻。
裴涿邂亦察觉到了他的目光,但却并不理会,而是直接对着一直未曾说话的卢先生道:“先生,教导之责不可只在读书上,我知你不会处理这些事,但想来,你也不愿意叫宣穆这样的好苗子,因那些莫名的冤枉被驱出学堂罢?”
卢先生面上也是惭愧,可他就是有这个毛病,不同人情世故,甚至人一多些,连话都说不出来。
即便是平常授课他亦是在屏风之后,如今这场面他看在眼里,实在不知该如何解决,这才叫人传了口信去将学子的家中之人请过来。
他被身侧的书童扶着站起,叹气又摇头:“是我未曾教导好学生,竟起了不正之风。”
他猛咳嗽了两声,吓的书童忙给他顺气:“也是我不该把孟学子纳到学堂之中,去给孟家传个话,即日起便不必再来读书了。”
有他发话,这事便是彻底了结了下来。
经了此事,今日的课便无法在继续下去,卢先生先一步离开,学子自然都各自回了家中,宣穆的头上还有伤,张太医带着他到内室去,也是要为他上下检查一番,看看身上有没有什么旁的伤。
苏容妘自然是要跟着的,而苏容婵为了装作心疼,便也随着一同进了去。
一时间堂中竟只剩下裴薛二人,还是薛夷渊率先一步开口:“苏二姑娘,同妘娘生的还当真是像,不知裴大人可有认错的时候?”
他这话到时猝不及防地戳中了裴涿邂的心中最隐秘的角落,他指尖微颤,声音还算是平静:“薛统领不是与苏姑娘是多年旧友,难不成还分不清她们姐妹二人?”
“我自然能分的清,别说只是有几分相似,即便她们是同胞的双生姐妹,我也能一眼便分辨得出来,哪个是我的妘娘。”
我的妘娘四个字,似一颗石子落入裴涿邂心湖之中,却是荡起了他抵挡不住的惊涛骇浪,连带着卷起了漩涡,大抵有中不将他吞噬进去不罢休的意思。
裴涿邂喉结滚动,不叫自己的情绪泄出半分:“薛统领放心,我分得清。”
薛夷渊却是轻笑两声,而是走到裴涿邂面前挑挑眉:“方才我进来时,看见裴大人还同苏二姑娘耳语,我这才想起来,还未曾贺裴大人新婚之喜呢,想来大人与裴夫人定是十分情意暖弄,我瞧了也是十分羡慕呢。”
裴涿邂淡淡道:“薛统领若是想,也合该早些娶一门妻。”
薛夷渊唇角扬起弧度,视线看向苏容妘离开的方向:“我也想呀,可是佳人还不急着嫁给我,不过也是早晚的事,终有一日她会是薛苏氏。”
他们都心照不宣的知道,薛夷渊口中的佳人是谁。
裴涿邂的眸光冷沉了下来,指尖攥得紧了紧,却是觉得呼吸越来越沉重,心口处也似闷堵了郁气般呼不出去。
薛夷渊笑意更浓,乘胜追击道:“裴大人既已经成亲了,便要对裴夫人好些,我也不想妘娘的妹妹受委屈,毕竟日后我娶了妘娘,我与裴大人还算是连襟呢,要是妹妹与妹夫相处的不好,我这个做姐夫的,可如何能安心。”
“我与婵娘的事,便不劳烦薛统领费心了。”
裴涿邂将他后面要说的话打算,他回眸平视着面前人,却因周身冷肃的气度,硬是有种睥睨一切的气势。
“薛统领还是多关心自己罢,毕竟这婚事还未定下来,薛统领可莫要再将佳人错过。”
他挑挑眉:“今日宣穆的事,我倒是未曾想过薛统领会出现,只是这出现的还真及时,我正好将此事处理,不过日后再有这种事薛统领可要来早些,毕竟今日宣穆可是险些被逐出学堂。”
薛夷渊面色一沉:“你——”
他话没说完,内室的人便走了出来,裴涿邂率先对苏容婵道:“我还有事,你先回府等我,晚上我去看你。”
他只是要去问一问为何孟小郎君还会入得学堂,只是话说出口,他便想要证明。
向旁人,亦是向自己证明,自己没有什么旁的念头,自己承认的妻子也只有婵娘一个,断然不会对妻子的姐姐起心思。
只是他这话一出,叫苏容妘脚步一顿。
他,今夜要来留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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