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容妘的眼皮动了动,许是觉得有些刺眼。
裴涿邂的手腕并非寻常文官般细若,反而手感紧实,能抚到上前的青筋。
反正怎么摸都不会是小孩子的手。
裴涿邂的心猛跳了两下,这一瞬的慌乱即便是当初面对皇帝震怒时都是没有的,他反应很快,直接翻身上了床榻,回手将身后幔帐放下来遮住月光。
他将自己的手慢慢抽出来,反过来将她捞入怀中,将她的后背紧紧贴上自己的胸膛,一只手捂住她的眼,另一只手轻轻拍着她的肩膀,哄她继续睡过去。
当初裴浮若还小的时候,便由裴涿邂带过一段时日,哄孩子入睡的手法他虽是生疏了不少,但对上睡着了便很难醒来是苏容妘也是够用了。
在听到怀中人的呼吸重新平和了下来,他这才缓缓何处一口气来,埋在她脖颈间,似个窃香的登徒子般,生怕将人弄醒,只敢轻轻亲了亲她的耳尖,就是揽着人腰身的手也不敢太用力。
他多少是有些自作自受的意思了,前两日搂着她入睡,最起码是弄过几次,可现下他气血翻涌,想要将人弄醒又舍不得,老老实实搂着睡又实在有些难受。
他忍了又忍,有些后悔方才洗的不是冷水澡,却又庆幸,若是真洗了冷水澡,怕是如今妘娘在他怀中可是要被他凉的睡不安稳了。
他思来想去一会儿,到底还是放弃了,最后只顺着她的脖颈到面颊亲了亲,便掀开帷幔直接出了屋去。
进来时只着寝衣,出屋时怕下人门看到他的失态,便只能将外袍披上。
外面守着的叶吟见屋中一直安安静静本就觉得有些不对,又是看着家主一人走了出来,当即上前低声问:“家主可有吩咐?”
“叫她安生睡着,明日她醒了若是问起,就说我未曾来过。”
裴涿邂吩咐道,而后径直向前走着,只是刚离开两步他又顿住:“看好她,日后见了什么人说了什么话,主要是接触了什么东西,再有,日后我近身的吃食用具都要一一查看。”
叶吟虽不解,但还是应了下来。
直到家主离开后,她听着丫鬟将苏容妘说的话重复了一遍,这才开始后背冒冷汗。
可万万不能叫这姑奶奶真得手了去!
苏容妘这一夜睡的还挺好的,就是睁眼的时候看到陌生环境和放下的床幔吓了她一跳。
幸而有丫鬟在旁守着,见她醒了凑近了些道:“姑娘可算是醒了,快些回去罢,不然等下夫人又该生气了。”
苏容妘刚醒还有些迷糊,穿鞋袜的时候才慢慢想起来昨夜发生了什么。
“裴涿邂呢?”
“家主未曾来过。”
苏容妘眉心一跳,他这大晚上的,竟是喜欢耍弄人玩儿?
她吐出一口浊气来,也是睡好了懒得同他计较,只是出正院的时候,倒是隐隐觉得有些不对来。
“你家夫人呢?”
“正在佛堂诵经呢。”
苏容妘心中奇怪,视线朝着院中四下里看了看:“这个时辰了,她不是应当早就已经诵完了,怎得还在佛堂?”
丫鬟一直低垂着头:“主子的事,奴婢怎能知晓呢,许是夫人心绪不好罢。”
苏容妘没说什么,只是缓步跟在她后面,走小路回矮房去。
越走她便想的越多了些,正院实在是安静,虽说她有些说不出来究竟是怎么个安静法儿。
但嫡妹的反常是一定的,她已经连续三日睡在了正院,前两日是怕她走动难留子孙,可昨夜呢?怎得这般好心,叫她睡了一宿还能为她将帷幔放下来。
这般细说起来,前两日也有些不对劲,她醒来时身上竟是干爽的,且晚上睡的很暖很踏实,难不成嫡妹还能叫人给她擦身子不成?
她心中存疑,觉得似是有什么东西即将抓住,却是又从指尖划过,叫她似觉得丢了什么东西般难受。
昨日她与裴涿邂的那几句争吵,她是半点没有放在心上去,而裴涿邂因夜里的亲近,倒是也自觉大人不记小人过,将此事抛之脑后。
但大人之间的争吵,却是能叫小孩子记住很久。
宣穆白日里读书时一直在走神,甚至被先生叫住到外面罚了站,吴怀珉倒是看见了他站在那,过去关切几句。
宣穆有些愁闷地笑了笑:“吴兄,咱们还真是同病相怜,昨日我来宽慰你,今日倒是换作你来宽慰我了。”
他将昨日的事同吴怀珉说了说,有些发愁道:“我也不知谁对谁错,只是看着娘亲和姨夫吵起来,我心里很不舒服,恨不得能劈开两份来,一半听娘亲的,一半听裴姨夫的。”
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吴怀珉面色有些不好看:“其实之前母亲和我……和我父亲,也为我这般吵过。”
将小叔叔唤成父亲,他还是说的有些生疏。
但他毕竟是过来人,不好明说,只能含糊道:“当时他们争吵时,我也觉得是因我才如此,可如今我才知晓,他们看似是因我而吵,但实际并不是。”
他意味深长看着宣穆:“他们是在为日后谁能当家做主而吵,当时我娘赢了,到如今,家中所有事,但凡有分歧,父亲全都听她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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