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朝言并没有立即回答他,而是愣神了半晌,在司徒宇的再次叫了几次之后,才缓过神来,反问道,“既然你也知道这是大逆不道的事情,为什么你还要做呢?”
人们平日里最常用的,就是盐这种东西,安国皇帝对于这块儿把控的死死的,每个盐矿都是朝廷的人,走私私盐这种灭门的事情,一般也没有人敢做。
不只是孟朝言,恐怕上京之中,没有人会觉得,正义凌然的丞相府大公子,现在的太府寺丞居然敢贩卖私盐。
亦或者,这是他身后,宰相的意思?
司徒宇正襟危坐,面对孟朝言的询问没有觉得被冒犯,反而笑了笑,有些无奈的说道,“朝言,孟伯父从事商业,所以你自小不明白缺钱的滋味,而我们丞相府,这偌大的丞相府,要是仅仅只靠着我父亲那点儿俸禄,你觉得我们能过的下去吗?”
一个府邸里面,小一点儿的府邸,小厮和丫鬟,从几十到一两百都不等。
哪怕她们一个人的月钱只有一两银子,或者半两碎银,一个月下来,也是数额不少。
而一个丞相的俸禄除去禄米和职田,到手的银两每年只有二百两银子,这二百两银子,才够丞相府百来人上下一个月的吃穿用度。
更别说还有府中的应酬,送礼往来,这点银子又是哪里够的。
“那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做这件事情的?”
司徒宇现下不过虚岁十八九岁,哪怕再有能力,也不可能从小就开始贩卖私盐的吧。
“私盐的事情,确实是我年少时游历安国各处发现的,与我的父亲无关。”这话表明了,司徒宇的父亲,司徒丞相还是那个光明磊落,一身正气的丞相。
孟朝言轻笑一声,很好,看来,她父亲的死,都是因为面前这个人了,她以前还以为是好友的人。
为什么背地里会如此的恶毒。
她相信,死的,不仅仅只有她父亲一人。
按照司徒宇的说法往前推测,年少时,这个年少的定义广泛就小了,应该是差不多司徒宇十二岁的时候,那到现在,已经有六七年的时间。
“你的货源在哪里?”孟朝言推测,司徒宇有一个盐矿,而且这个盐矿的位置,就在安国的境内。
不然的话,他不会这么害怕被人发现。
“怎么,朝言不放心我?如果你真的决定要分一羹的话,我肯定是要带你去看看的,只不过,你打算出多少钱。”
如果真的要分一羹的话,那孟朝言可就不能把这件事情当做单纯的买卖来做了,而是要投钱,成为这私盐的东家之一。
司徒宇也不是个傻子,不然的话,单单凭借他与孟朝言的交情,只会婉拒。
然后把她给劝回去。
说到底,孟朝言的产业,那么多的家底,司徒宇也是眼馋的。
“钱的事情,好说的很,不过这件事可大可小,司徒公子,这件事,如果我参与了,能不能算我一个人的事情,与梁风眠无关。”
梁风眠可是圣上身边的红人,而孟朝言作为他的妻子,有什么大举动的话,又怎么会不牵连?
她说这话,实在是多余了。
司徒宇但笑不语的看着她。
孟朝言轻叹一声,倒是有些后悔一出了孝期就与梁风眠成婚的这事儿了。
但是司徒宇愿意她参与进去,除了她的钱财,也有很大一部分就是因为她是勇毅侯府的少夫人啊。
不管怎么说,这都是一个挣脱不开的死疙瘩了。
最终,孟朝言还是没有给司徒宇一个准确的答复。
不过她也不用继续呆在赌坊了。
刚出赌坊的时候,梁风眠就找了过来。
少年将领一身盔甲骑在马上,高高的望着孟朝言,朝着她伸出手来。
而孟朝言一直想要的,都不是梁风眠骑在马背上伸出来,拉她上马背的那一只手。
她看了一会儿之后,并没有把自己的手放上去,“你下来我们找个地方走走。”
梁风眠见她如此执着,又怕她这几日在外受了惊吓,只好下来牵着马跟在她的身侧慢慢走着。
走在大街上,孟朝言看着四周的商贩才感觉到了出赌坊的真实感。
心中慢慢放松了下来,“你早就知道司徒宇在贩卖私盐的事情?”
“也不是早就知道的。”哪怕梁风眠的身后还有明月楼的存在,可是他人一直都在上京,北辽的事情,也就是最近才接触到,贩卖私盐的事情一直存在,也是最近才查到司徒宇的身上。
现在这话从孟朝言的嘴里说出来,梁风眠心中已经有了对策。
“你应该早就告诉我的。”如果梁风眠早告诉她贩卖私盐的幕后之人是司徒宇,那她也不用再费尽心思的去接近了,直接好好的在上京筹划就行。
可是转念一想,也许并不是梁风眠不想告诉他,司徒宇毕竟是丞相府的大公子,现在又是太府寺丞,职位并不低,哪怕告诉孟朝言了,她也没办法替父报仇。
不过既然现在司徒宇来了这北辽,那孟朝言自然心中也有了法子。
“姚明月可是在军营里?”
“朝朝,你不要轻举妄动。”梁风眠一下子就明白了孟朝言问这话的意思,从而转过头来严肃的看着她,“司徒宇现在是朝廷命官,他要是死在这北辽,你觉得你还能逃得了吗?”
而且明月楼也绝对不会接孟朝言的这个委托,哪怕她出的钱再多。
“既然逃不了,那我就和他一起死。”掌心的指甲深深的扣进肉里,孟朝言感觉心间的烈火焚烧着,已经感觉不到其他的痛楚。
“那我呢!”梁风眠不干了,他有些生气的对着孟朝言说道,“那我怎么办!你成天想着复仇!那我呢?孟朝言,你真的把我当做过你的夫君吗?”
哪怕两人至今都没有圆房。
孟朝言抬头看向了面前的梁风眠,看着他通红的双眼,以及眼中的质问,心中仿佛有一块地方塌了下去。
微微的上前,揽住他的腰,把自己埋进了他的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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