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篷里,副将们被摁着跪在地上,凤九颜擒着那主将的后颈,将他的脸摁进沙盘里,厉声问。

    “我父在何处。”

    梁国主将宁死不说。

    但,其中一个副将受不了折磨。

    “孟少将军,我说!我告诉你,你父亲在哪儿!就在那后边的地坑里!我这就带你过去,你放我一条活路吧!”

    梁国主将怒斥:“混账!你叛国投敌,你没有好下场!”

    那副将丝毫不后悔。

    十二万大军啊!全军覆没!

    其他地方的梁国将士知晓此事,对孟行舟、北营军的恐惧会愈发加深,未战而先败。

    梁国的军心,再难振作……

    一个时辰后。

    北营军原驻扎地。

    婢女梨花边哭边跑进营帐。

    “夫人,少将军回来了!他还救回了将军,还有那些士兵!”

    孟夫人走出帐篷,神情隐忍地望过去。

    只见大队人马。

    最前头的,就是她的夫君孟渠。

    孟渠虽然受了些折磨,但不致命。

    他一声“驾”,先行与夫人团聚。

    两人相拥。

    “夫人,我回来了。”

    孟夫人双手捧起他的脸,眼泪在眼眶打转。

    “傻子。”

    孟将军低声在她耳边道。

    “九颜回来了。”

    话音刚落,他就被孟夫人一把推开。

    孟将军:……

    孟夫人快走几步。

    凤九颜瞧见她,立即停住马,而后下马,步行到她面前,单膝跪下,抱拳行礼。

    “母亲,您受惊了。”

    孟夫人颤抖着手,亲自扶起她。

    千言万语,皆在一眸一笑间。

    “我儿,长途跋涉,苦吗?”

    凤九颜摇头。

    “不及母亲孤帐独守之苦。

    “也不及那一声声无衣歌,唱得人心发酸。

    “我北大营的将士,何时被丢下过?死了一万多人,是我回来迟了。”

    她语气中含着悲与愤。

    孟夫人抬手,擦去她面具上沾染的血。

    “我儿……”

    “夫人、行舟,先回帐篷吧。”孟将军突然过来。

    孟夫人刚酝酿好的情绪、想好要说的话,就这么被堵在喉咙里。

    她一记眼刀子投过去,看得孟将军心发慌。

    孟将军捂着一侧肩膀,委屈道。

    “夫人,为夫受伤了。而且你看,后头还有那么多将士呢。”

    他也是怕夫人真情流露,在人前暴露了什么。

    她们娘俩有什么话,去帐篷里还有的说呢。

    ……

    一万左右的将士,凤九颜留下大半看守原属梁国军营,其他人则回来驻扎安顿,这些都是受伤较重,需要救治的。

    而救治伤员一事,向来都是由孟夫人主事。

    军医都随大军拔营而去了。

    因此,今晚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母女俩也没工夫说上什么话。

    凤九颜的腰侧也受了伤,没和任何人说。

    她独自在帐篷内,也谨慎得没有摘下面具。

    给自己上药、包扎,颇为熟练。

    刚披上外衣,婢女梨花走了进来。

    “少将军……”梨花脸色微红,立马低下头。

    凤九颜旋即拢好衣襟,一只手抵在唇边,压低声线道。

    “何事。”

    “少将军,您受伤了?”梨花短暂的害羞后,便是紧张担心。

    凤九颜语气严肃。

    “不可外传。”

    “是,少将军!奴婢……奴婢知道的,这关系到军心。不过,少将军,您的身体要紧呐。”

    凤九颜穿好衣服,问:“母亲还在忙吗?”

    “是的,夫人让奴婢给您送些吃的。”

    梨花边说边摆起碗筷。

    死了那么多弟兄,凤九颜没胃口。

    她问:“吴白呢。”

    “吴大哥,他去祭拜龙虎军了。”梨花说起此事,面露伤心。

    凤九颜眼神微沉。

    “先退下吧。”

    “是,少将军。”

    梨花出去后,凤九颜冲着暗处道。

    “进来。”

    随后,一个同样戴着面具的人走了进来。

    “师姐……”

    乔墨摘下面具,露出一双泪潸潸的、如释重负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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