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上马车不久,下雪了。

    凤九颜先开窗帷,望着外头的雪景。

    眼前都是白茫茫的、细碎的雪幕。

    她相信,下过一场雪,这北境会干净很多。

    一只手伸来,握住她的手,将它抓了过去。

    窗帷放下。

    她转头,对上了男人那双不耐的视线。

    “雪飘进来了。”

    凤九颜试着挣脱自己的手,却被他握得很紧。

    她觉察到,他的情绪不太对。

    好似回忆起不好的事,身体紧绷着。

    他好像很不喜欢下雪,准确说来,是一种惧怕。

    这种情形,那些经历过雪天作战的士兵也会有。

    他们被困雪地,濒临死亡,看着身边的同袍一个个死去,莫大的孤独和恐惧,如同那大雪,将他们淹没。

    就好像很多人害怕深海。

    士兵们会害怕大雪。

    凤九颜假装不知萧煜的惧,也没有因此而对他生出嘲讽,任由他抓着自己的手。

    或许这样会好些。

    萧煜的恐雪症,源于他很小的时候。

    皇城偏南,冬日里也极少下雪。

    但那年,雪格外大、格外厚。

    整个皇宫都被雪淹没了,寸步难行。

    母妃从高处一跃而下,摔死在雪地里,鲜红的血,融进那白雪中。

    他抱着母妃凉透的尸体,跪在雪地里哭喊,喊了许久,没有一个人过来。

    彼时就仿佛落入另一个天地,只有他和死去的母妃,周围一片死寂……

    握着凤九颜暖和的手,萧煜的不适感很快褪去。

    他松开她的手,状若无事。

    ……

    将军府。

    孟夫人亲自为乔墨收拾行李。

    “皇城不同于北境,你要凡事小心。”

    乔墨不想去皇城。

    皇帝惯会摆弄明升实降这招,她做了那监门卫,手上根本没什么实权。

    真不知道,皇帝怎么想的!

    孟夫人又提醒她:“临走前,别忘了把你手里的兵符交给你师父。”

    乔墨死守着,不愿给。

    可她就要走了,拿着北境的兵符也没用。

    看着自己好不容易到手的东西,她心中分外恼怒。

    孟夫人温柔地望着她。

    “师娘真舍不得你啊。”

    乔墨也舍不得唾手可得的一切。

    她恨。

    ……

    皇城。

    凤家。

    凤晏尘已经成亲半月有余,新媳妇每次见公公,都心惊胆战。

    卧房里,新妇一边为丈夫宽衣,一边轻声问。

    “夫君,我是不是哪儿做的不好?若是,你一定要告诉我。”

    凤晏尘那俊朗的脸上浮现困惑。

    “为何这样说?”

    “今日我去给公婆请安,公公又是那副愁容,他还说……还说让我回娘家住几日。可我们才成亲啊。”

    凤晏尘也觉得不太对劲。

    他安慰妻子。

    “你别多想,明日我去问问父亲,应该与你无关,或许是父亲心中积着事儿。”

    新妇温顺地点头。

    “有夫君在,真好。”

    她借势依偎在他怀中。

    凤晏尘自然地搂着她,亲了亲她额头。

    “我还有公务,你先睡吧。”

    “好。”

    年关边上,宫内外的事务都十分繁杂。

    慈宁宫。

    太后问:“皇上还没回来?”

    桂嬷嬷添上炭,回。

    “听说是要绕道去祖庙,将皇后娘娘接回宫。可能还要日。”

    太后一到天冷就容易咳嗽,抓着帕子,抵着唇轻咳几声。

    “去祖庙接皇后?如此说来,嘉嫔之前说的那些,都是子虚乌有了?”

    桂嬷嬷点头。

    “恕老奴说句不敬的,那嘉嫔娘娘做事太冲动,欠考量。怎么想,皇后娘娘也不会被皇上害了啊。幸而太后您没有陪着嘉嫔胡闹。”

    说到此处,她自觉失言,赶忙低头认罪。

    太后的眼神透着股精明。

    “哀家倒是觉得,这件事,或许真的有内情。你去把嘉嫔叫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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