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山王命下属继续看守,以防有那命大的逃脱出来。

    尤其是天龙会教主。

    他同意炸山,最大的原因,还是因为此人。

    听闻天龙会此前攻打皇城,已有谋逆之举,杨连朔又练就了一身邪功,此人寻得宝藏,下一步定是逃出九重塔,毁了凤脉。

    如此邪祟,死在九重塔里才好,不能让他为祸苍生。

    至于帝后和离、凤脉自断,是他给天下人的交代。

    否则,他和这几万大军,都将被治以看守不力之罪,将来走到各处,都会被人瞧不起。

    同时也是给列祖列宗、后世子孙的交代。

    南山王站在乱石边,九重塔一毁,就好似在玉灵山上剜了一道伤疤,他心中酸涩无比,朝着玉灵山郑重地行了个大礼,高呼。

    “臣和将士们,尽责了!”

    在场的守山将士们也都跟着下跪,行大礼。

    有些士兵呜咽痛哭。

    这玉灵山,是他们坚守的信念。

    它好似神女。

    如今,他们亲手“杀”了她。

    心怎能不痛呢。

    ……

    南山王府就在这玉灵山中。

    众人先行下榻在王府内。

    院子里,东方势迎面碰上凤九颜,脚步一定,叹了口气。

    “苏幻,你……哎!”

    紧接着,他颇为严肃地提醒她。

    “你还是早做决断的好。”

    凤九颜心乱如麻。

    下一刻。

    她站在廊檐上,左右为难。

    偏偏这萧煜和段淮煦的房间紧挨着,她似乎先去哪儿都不好。

    这时,段正出来了。

    他急忙抓她胳膊,“我哥吐了好多血!!”

    陈吉端着药过来,正好看到凤九颜进了段淮煦屋内。

    进屋后,他一看到皇上,便忍不住说了。

    “皇上,属下斗胆多嘴,您这么做,不值当。苏幻她……她这会儿去了隔壁。”

    萧煜倒是看得开。

    “无妨。”

    说话间,他眼神晦暗。

    左右那段淮煦活不久了。

    隔壁屋。

    段淮煦吐了许多黑血。

    他虚弱地半躺着,上半身靠在段正肩上,宛若美人拂柳,脸色惨白,一双如玉的眼睛也模糊浑浊了。

    看着他,凤九颜想起许多往事。

    初次见到他时,便觉他是个温柔到骨子里的人。

    面对那些士兵的戏谑调侃,他毫不红脸,总是温和以对。

    他身为军医,总是格外耐心。

    她当年就是喜欢他身上那股岁月静好,和他待在一起,她总能平和下来。

    所以,哪怕知道他是天龙会的人,她也从不否认他的善良仁爱。

    有些东西,是装不出来的。

    身份和过去,他无从选择。

    她喜欢一个人,从来只看当下。

    喜欢过他这件事,她不后悔,也无怨。

    凤九颜搬了张圆凳,坐在床边。

    从前总想着能再见,如今真的见到了,反倒是千言万语变为虚空。

    她想问他这些年如何,但,说不出口。

    他经历的痛苦折磨,那些手札上写得清清楚楚。

    “以后,会好的。”她嗓音干哑。

    段淮煦的眼皮很重,却还是竭力撑开眼皮,望着眼前人。

    他的阿颜,比起当初,多了几分冷毅。

    她身上的衣服沾着灰土,手指包扎着,为了救他,她尽力了。

    从前,他最大的期望,是她能开心地活着,而不是为了他这个废人,搭上自己。

    但现在,他也有了私心。

    能再次见到她,真好……

    段正的视线在两人身上转了一圈,随后扶着段淮煦躺下,“哥,我去看药。”

    有他在,他们很多话都不好说出口吧。

    段正离开后,凤九颜将段淮煦身上的被子扯了扯,脸上没什么多少表情。

    这时,她听到他说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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