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薇蔷着实诧异。

    “真的吗?可我怎么听说,那是位暴君……”

    不过,她相信阿姐,是以不疑有他。

    凤九颜的眼底覆着点点深沉。

    后来,从宋黎口中才知,薇蔷虽然恢复了记忆,精神也一天天的好转,是因为选择性遗忘了那段痛苦的经历。

    宋黎是医者,有一说一。

    “那段记忆就像随时会炸的震天雷,这些日子,我们都小心翼翼着。这是治标不治本。但我希望薇蔷永远不要想起。所以,也请你不要提起。”

    这一点,凤九颜和宋黎想法一致。

    薇蔷如今这样就很好。

    夜间。

    凤九颜将彩月单独叫到房中。

    “你白天有什么话想说?”

    彩月忧心忡忡。

    “小姐答应了宋大夫的求爱,这本是好事,可奴婢担心,宋家……宋家不会接受小姐。到时候白欢喜一场,受伤的还是小姐。

    “九颜小姐,您劝劝小姐吧。”

    彩月事事为小姐着想,就像娘家人,难免要高瞻远瞩一些。

    凤九颜上次回北境,就晓得宋黎对薇蔷的心思。

    那时她就告诫过宋黎,先处理好宋家长辈,再来对薇蔷示好。

    并且,那时她并不知道薇蔷对宋黎是何心意。

    而今这事情的发展,有些超出她预料。

    她立即找到宋黎。

    面对她的问询,宋黎坦荡承认。

    “我已下定决心,非薇蔷不娶。

    “早前我已经写信告知家中长辈,他们并没有反对之意。”

    凤九颜眼神冷静,却隐忍着什么。

    “你是实话告知吗,他们知道薇蔷无法孕育吗?”

    宋黎那俊逸的脸上覆着些许不自然。

    他转开视线:“我……没说。但我认为,这不是非说不可的事情。成婚后,我可以说是我的问题,是我不能生育。”

    这做法,凤九颜绝不认同。

    “两个人在一起,基石得坚固。

    “以欺骗铸造的基石,能撑着你们多久?

    “且不说纸包不住火,宋家人早晚会发现,单就论你宋黎,你能容忍一辈子没有自己的孩子吗?”

    现在,他们是被一时的情爱冲昏头了,才会自以为是地觉得能够克服万难。

    事实上,年华流转,摧毁这恩爱的,不是外人,往往是人心易变。

    哪怕宋黎于她是好友,是至交,她也不信他能做个好夫君。

    “宋兄,我只有这么一个妹妹,她的人生已经毁过一次,我不希望再有第二次。所以,不要轻言承诺。”

    宋黎定了定神,抬眼看着她,不仅没有退缩,反而温和地笑道。

    “苏幻,你是走一步看三步的人,这并非不好。但感情之事上,所求的不正是当下的承诺吗?

    “若是人人都考虑将来的得失,这天底下要少许多恩爱夫妻了。

    “如果连眼前的欢喜都抓握不住,只怕要一直停留在原地,遗憾终身。”

    凤九颜眉心微锁。

    宋黎说的不无道理。

    她和萧煜便是如此。

    她无法迈出那一步,正是考虑到许多将来的事……

    晚上。

    姐妹二人睡在一起。

    师娘的祛疤膏有奇效,薇蔷身上的烙印、手腕处的自戕疤痕,都已淡了,只残留着点点褐色。

    但薇蔷还是有些困惑不解,“阿姐,我身上为何会有这些伤痕呢?我问彩月,彩月说是摔的,真的吗?”

    薇蔷对“逃婚”的记忆十分模糊,可以说,从她出事后到北境,这中间的记忆都是空白,凤九颜看着她那双纯真的眸子,淡然道。

    “出嫁前,你给我来信,说你不想嫁给皇帝,于是我便带你逃出了凤府。父亲派人一路追,你从马车摔下,滚下了山坡,全身上下都被乱石和树枝划伤。是我没保护好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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