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蓉低垂着头,眸色瞬间黯淡了下来。
静静地坐在那里,搭在膝盖上的手指偶尔微微颤动一下,嘴角紧紧抿着,透露出了深深的沮丧惆怅。
当年,在家里还未出事前,家里动用一切的关系将她送走。
她刚走没多久,就有人上了她家,将家里翻了个天翻地覆,父亲、母亲、大哥二哥被当做右派下放去了大西北
自此后,一家人彻底失去了联系。
后来时局好了,她也试着给以前家里的地址去了无数封信,但寄出去的信永远都是石沉大海,没有回音。
这么些年了,她等了多少个日日夜夜,可一封回信都不曾有过。
她不是没想过回家找,但又害怕回家至少没找回去她就还有“家”,父亲大哥他们就还在,她怕回去打听来的消息对她而言是沉重的。
可现在人都到了冀省,她的家就在距离这里不到一百公里的地方,说不想回去看看是假的,哪怕父亲大哥他们已经不在,她也想回去看两眼老宅,哪怕那老宅如今可能已经成了他人的宅子
“娘?”容媚又轻喊了声。
将刘蓉从短暂的回忆中拉扯了回来,只是情绪依旧低落,“回去看看也好。”
得了刘蓉的话,容媚弯弯一笑,“好,那你挑个日子,到时我和南叙陪着你一块儿回去。”
她算过,开车一天就能来回,但都去了,肯定是得耽误两天的。周南叙能不能审批下来假她不知道,但她肯定是能陪着刘蓉一块儿去的,要是周南叙不能去,那她就一个人开车带着刘蓉去。
“好——”
一想到能回“家”,刘蓉显得有些激动,整个人瞬间变得鲜活起来,眼神里也不再是灰蒙蒙的一片,有了光彩。
连吃饭时候的胃口都好了不少,明明吃不太习惯的西餐,此时吃起来也是津津有味了。
吃完饭,婆媳俩人就去了店铺。
刚走到对街处,就瞧见店门口站了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上身穿了一件白色的确良衬衫,衬衫外头又套了一件驼色的针织背心,下身是一条黑色的直筒长裤,脚蹬擦得噌亮的黑色皮鞋。
鼻梁上还戴了一副黑框眼镜,脑袋时不时的转动张望着,一会儿抬起手腕看看时间,一看就是着急在等人的样子。
刘蓉和容媚见状赶紧快步走了过去。
男人见到容媚和刘蓉两人时,脸上浮现了片刻的惊讶,不过很快就恢复了那副严谨又显木讷的神色,看着二人道,“你好,你们就是刘婶子和容同志吧,我叫许国栋,是许良才的儿子。”
他的语气是肯定的,单是刘蓉一个人他可能会认错,但就容媚这独一无二的长相他怎么也不会认错。
这下换容媚和刘蓉惊讶了。
许良才的儿子。
可房东不是说他儿子是干手艺这行的吗。
可眼前这个打扮穿着的男人木匠?泥瓦匠?没一个身份是符合这身份的啊。
这身装扮完全就像是在单位里头坐办公室的
“你好,许同志。”容媚也是很快就反应过来,友好的笑着和人点头打招呼。
许国栋本就赶时间,利用单位午休的时间抽空找过来的。
当即也不和容媚她们废话,直奔主题道。
“是你们要装修是吧,你想装成什么样的,有什么要求可以提出来,等我回单位按着你的要求给你拟个草图,到时你看看合不合适。”
单位?装修要求?拟草图?
这些词要和木匠、泥瓦匠搭上?
咕咚一声,咽了咽口水,迷糊着一双蓝眸看着许国栋,“许同志,我能冒昧问一下你的职业么?”
“不好意思,忘了介绍了,我在市里设计院上班”
后边的话容媚选择性失聪了。
这说好的靠谱的许大叔呢?去哪里了。
她就装修一下店铺而已,用得着兴师动众的找设计院的专业人才来给她设计吗?
这未免也大材小用了点。
轻咳一声,抱歉的看着许国栋,“那个许同志,我就是装修个店面,要个泥瓦匠和木匠就行,您这样来给我设计未免太大材小用了些”
许国栋对容媚露出无奈的一笑,“我知道,你放心,我不会收你钱的,免费的,泥瓦匠和木匠在你确认好后到时我给你一块儿带过来。”
在他爸许良才眼里,他就不是个坐办公室搞设计的,因为他偶尔也会亲自去工地监工,搞得一身泥的回去。
所以,在许良才眼里,他也就是和泥瓦工一样的职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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