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勇军自知出了差错,语气低沉的说道:

    “张书记,对不起,是我工作上的失误!事故造成了九人受伤,暂时无人死亡。”

    “九人受伤!”张俊感觉自己的耳朵都在跳动,“这已经是极为恶劣的涉黑事件!打砸西洲谣的人抓到了没有?”

    “报告张书记,没有!”

    “尽全力抓捕!请求县里、市里,甚至是省厅协调!”

    “是,张书记。”

    “审问包有利没有?是不是他被抓,所以他的人在外面报复苏婉儿?”

    “我们也有此怀疑,正在抓紧时间进行审讯!”

    “好,有任何进展,随时通知我!”

    “是,张书记。”

    张俊自从来到基层,当了这个党委书记以后,感觉比当秘书时还要累。

    当秘书他虽然也要接电话,但正常来说都是上班时间接。

    最起码下了班以后,时间就归他一个人所有,基本上不会有人打扰到他。

    现在倒好,不管是上班还是下班,他几乎都在工作。

    他人也住在镇政府的宿舍里,即便下了班,别人要找到他也是易如反掌。

    基层24小时都有可能出事故,不论白天黑夜,都有可能响起电话。

    他还不能关机,甚至不能静音,因为半夜打来的电话,肯定都是要事大事!

    通完电话后,他来到客厅坐下,一时间睡意全无。

    他点着了烟,有一口没一口的抽。

    房间里很快便烟雾缭绕。

    张俊忽然剧烈的咳了几声。

    他打开门窗通气。

    窗外一轮皎洁的明月,亮堂堂的照耀着大地。

    想想时间,快到端午佳节了。

    张俊忽然思念起家乡来。

    他从农村考出来以后,就一直在外面工作和生活,一年之中,也就回去两三次,每次回家,就跟做客一样,来去匆匆。

    对那个生他育他的家,他并没有做出任何的贡献。

    只要他每次回家,家里人都以他为骄傲,说他了不起,考上了研究生,又在体制内工作,有稳定的收入,跳出了农门,是家族的荣耀。

    每每听到这样的话,张俊都会发自内心的羞惭和脸红。

    因为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是什么样的货色,又是什么样的地位。

    在偌大的省城,他连个屁都不是。

    至于研究生学历,也只有在刚入职时给他带来了一点好处。

    之后的工作中,这个高学历,只给他带来了别人的冷嘲热讽。

    总有人或当面、或背地里指着他,对别人说:“瞧,这人还是个研究生呢!年年坐冷板凳,连晋升的机会也没有。高学历,有个屁用啊?”

    他在单位里,因为学历高,处处受到排挤和冷眼。

    因为别人都害怕他抢自己手里的饭碗!

    有能者未必能居之!

    无能者反而更吃香。

    有时张俊很迷茫,这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世界?

    自己的出路又在何方?

    直到当上马红旗秘书后,他才扬眉吐气了一回。

    可是现在,他又产生了新的迷茫。

    自己的前途在哪里?

    这么辛苦这么忙,又为了什么?

    生养他的父母没有照顾好,自己的家庭生活过得一地鸡毛,三十而立之年,连一儿半女都没有!

    窗外传来一阵呜咽声。

    起风了!

    大风裹挟着凉意,灌进窗里,瞬间就把烟气赶跑了。

    忽然间大雨倾盆!

    天地之间电闪雷鸣!

    那闪电矫若游龙,一闪而逝。

    张俊的神思,也为之一清。

    刚才产生的疲惫和迷茫也一扫而净。

    他关好门窗,上床睡觉。

    一觉醒来,天已大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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