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兴国觑着张俊,试探的道:“我们当然希望,工厂还能维持现状。张市长,我们不是为了自己考虑,主要是一万多名工人,没有地方安排啊!市里需要维稳,就必须安抚好我们工厂的工人!你想想,这么多的工人,市里哪家企业可以接纳吸引?根本安排不了!所以,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维持现状。”
这话说得软硬兼施,隐隐之中,有威胁张俊的意思在里面!
他仿佛在说:就算你是新来的市长,你也得看我们临钢人的脸色行事!不然的话,一万多名临钢厂的工人,就能成为临溪市社会不稳定的因素!
张俊眼里精光一闪,随即消失,当下也不表态,缓缓点头,道:“好,你们的意见,我都知道了!刚刚过完年,新年新气象,临钢今年有什么打算?”
马兴国长叹了一声:“还能有什么打算?我们现在只能依靠政府的救济,才能生存下去。”
“就没有想过突破吗?”张俊沉声问道,“厂子里一万多人,就没有一个人有想法?要带领工厂走出困境的吗?”
马兴国摇了摇头,叹息道:“难啊!张市长,你刚来临溪,还不知道我们工厂的情况吧?我们厂现在完全没有竞争力。我们每年生产20万吨产品,就这点产量,还是市里关照我们工厂,给我们的采购指标。否则的话,我们厂早就散了!”
张俊明白,临钢的问题,比自己想象中还要大!
这里面的水,比他想的还要深!
一次视察,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张俊决定,要对临钢进行深入的调研。
今天第一次见面,他也没有过多的责难大家,随意的聊了聊天,便即离开。
回去的路上,司机一直唠叨个没完。
原来,这个司机的家人,很多都是在临钢工作。
这份工作,以前有多么的体面,现在就有多落魄。
过去,在市里,流传这么一句话:市纺的女子,临钢的汉子!
临溪市纺织厂的女工多,临钢的汉子多。
纺织厂的女工,都以嫁给临钢的男工为荣。
男工也以娶到纺织厂的女工而骄傲。
这种双职工的家庭,真的是最为稳定的,收入也很不错,人人羡慕。
可惜,市纺织厂和临钢一样,都不行了!
这两家成立于五几年的国企,在改革开放的洪流冲击之下,终究都没能成功上岸。
张俊听着司机的话,倒也从中捕捉到了不少重要的信息。
已经到了下班时间,罗毅送张俊回到迎宾馆的二号别墅,便即离开。
张俊正想着到哪里解决吃饭的问题,敲门声响了起来。
他走过去,打开房门。
迎宾馆的经理陈瑶站在门外,嫣然笑道:“张市长,我过来请示,晚餐是在别墅吃?还是到餐厅吃?”
张俊微一沉吟,道:“就在这边吃吧!”
陈瑶笑道:“好!我这就安排人送过来。”
她指了指身边的一个小姑娘,笑道:“张市长,她叫白兰,是我们迎宾馆最懂事,最会干活的服务员,我安排她给张市长服务。张市长,你看看,你对她还满意不?”
张俊打量那个叫白兰的小姑娘。
白兰长得眉清目秀,身材玲珑曼妙,带着初涉世事的羞涩和含蓄。
她微微垂着头,双手不太自然的搓弄衣角,长长的眼睫毛,晶亮的大眼睛,扑闪扑闪的,精致的五官,秀丽的脸庞,洋溢着青春的气息。
张俊一个人住在这边,的确需要一个人做家务活。
而且这里是迎宾馆,不管他住不住在这里,像这些别墅区,每天都会安排人打扫清洁的。
因此,张俊并没有拒绝,点头道:“好,谢谢你的安排,也辛苦白兰同志了。”
白兰抿着嘴角,说道:“我不辛苦的,我很高兴能为张市长服务!”
张俊笑道:“你还没有开始工作,就说不辛苦了?”
白兰窘迫的不知道说什么好。
张俊随和的笑道:“好了,你们进来说话吧!外面太冷了。”
陈瑶对白兰道:“小兰,你去安排人手,把张市长的饭菜送过来。”
白兰清脆的答应一声,转身离开。
迎宾馆的服务员,不论头发长短,全部盘着头发,扎着黑色的发兜,显得干净利落。
陈瑶款款走进门来,笑道:“张市长,你还需要什么吗?我给你置办。”
张俊摆手道:“暂时不缺什么。对了,你们迎宾馆,是不是改革过了?现在还算是事业单位吗?”
陈瑶点头道:“是的,张市长,迎宾馆经过了好几轮的改革,现在算是企业,也就是一家国有的宾馆。我们都是企业的员工。宾馆面对全社会开放入住。不过我们主要做的,还是政府接待。”
张俊问道:“改制以后,宾馆的营收怎么样?”
陈瑶笑道:“还算不错的,反正自负盈亏,也不会亏本就是了,发完工资,完税以后,每年还能盈余五十多万吧!”
张俊想到一事,问道:“陈经理,你是本地人吗?”
陈瑶嫣然笑道:“是的,张市长,我是临溪本地人。”
张俊笑道:“都说临溪出美女,名不虚传!”
陈瑶抿了抿嘴,露出娇媚的笑容:“张市长,你真会说话,谢谢你的夸奖。”
张俊打听她的信息,可不是闲聊,而是有用意的,道:“你是本地人,那你知不知道临钢的事情?不管是传言,还是事实,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
他要拿临钢开刀,就必须先了解临钢。
要了解临钢,就要从侧面着手!
通过不同的人,了解他们对临钢的看法,从而掌握临钢的一手资料。
陈瑶能当上迎宾馆的经理,肯定不是一般的女人!
她妙目轻抬,目光流转,笑道:“张市长,我能冒昧问一句,你是想整死临钢?还是想救活临钢?”
这话说得犀利无比,让张俊对这个女人刮目相看。
他深深的打量陈瑶两眼,缓缓说道:“我想整死临钢又怎么样?我想救活它,又怎么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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