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顿了顿,好整以暇地开口:“以你的容貌身份,春日宴上的世家公子几乎任你挑选,对你一见倾心的也不在少数,我想知道,如此情况,九姑娘为何会选我一个才见过两三次面的人?”

    崔窈宁怔了两秒。

    她听出他在委婉的说,他对她并没有感情。

    这一点她早有预料,若有感情才奇怪。

    她想嫁他之心本就不光明,若他真对她生出心思,她倒觉得是个负担,自古情债最是难还。

    如今这样就很好,各取所需。

    她不在意他爱或者不爱,也不介意他情感淡漠,只要他像七姐姐所说,给足她正妻的体面。

    这就是大多数世家女的一生。

    相敬如宾。

    崔窈宁轻舒了口气,大大方方地迎上他的视线,解释:“因为小公爷是在场身份最高之人。”

    她毫不掩饰自己的野望。

    若裴宴书不能接受,那说明他们不是一路人。

    既如此,还是不要浪费时间为好。

    裴宴书默了两秒,没有问她若是有人身份比他更高呢,他知道她的回答一定是会选那人。

    总归如今春日宴上只他一人身份最高。

    除了他,她也选择不了旁人。

    他知道她是心甘情愿地嫁给他,这就够了。

    崔窈宁问他:“您会觉得我贪慕权势吗?”

    青年容色平静,淡声说:“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不过都是人之常情罢了,何错之有?”

    崔窈宁觉得他这人冷归冷,说话却很中听。

    她想到郑青陵先前介意裴钰的事,迟疑了下,还是将自己与裴钰青梅竹马相识的事告诉他。

    青年眼皮微掀,明明是冷淡地语气却让她听出几分轻讽地意味,“九姑娘觉得我不知道这事?”

    崔窈宁愣了下反应过来。

    他是裴钰的堂兄。

    或多或少应该从裴钰口中听过她的名字。

    她脸颊发热,捧起茶来喝掩饰自己的窘迫。

    好在青年似乎只是随口一说。

    他垂下眼睫,执起桌上的青玉缠莲纹茶壶,问她要不要,见她拒绝才给自己倒了一满杯。

    崔窈宁小口抿着茶,慢慢平复了心情,问出最关键地一点:“小公爷这个意思是答应我了吗?”

    青年执起杯盏的手顿了顿,银白色的袖袍被风吹得猎猎作响,许久,他垂首低低应了一声:“嗯。”

    崔窈宁心头悬着的大石头总算落下,支着下巴,还是没忍住自己的好奇,“您为何会答应我呢,正如您所说,我与您才见过几次面而已。”

    崔窈宁并不会自负到以为他对自己有意。

    以他的性格,绝不会一见倾心。

    可若论相处,他们两人总共话都没说过几句,她还和他的堂弟青梅竹马长大。

    那他为什么会答应?

    青年又一次沉默下来。

    崔窈宁看出他不想回答,也没有继续追问的意思,主动岔开话题,“您了解我的品性吗?”

    她脸颊微鼓,用一种不太高兴地语气说:“您来洛阳应该也听到外面人是怎么说我的吧?”

    裴宴书默了两秒。

    自然听过。

    嚣张跋扈、任性骄纵。

    不知情的人听了,还真当她是坏心眼的人。

    上辈子她到长安的时候,虽然已和裴钰定亲,却仍是有众多世家公子心悦于她,为此惹了很多长安贵女嫉妒不满,私下里各种编排她。

    她那时候脾气很差,宴会和人起冲突了就当场收拾人,活得恣意妄为,像熊熊燃烧地焰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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