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愿讨嫌,主动提出离开。
给的理由非常合理,孤男寡女待在亭子这么久,纵然有婢女在,可也免不了会有人说闲话。
裴宴书低低应一声。
崔窈宁松口气,提起裙摆起身往外走。
“九娘。”他唤住她。
崔窈宁步子一顿停下来,她刚出了亭子,艳阳高照,日光洒在她身上,似踱了一层金光。
她回头,眼里有几分不解:“嗯?”
这会儿的风尚有几分深冬残留的寒意,被日头一晒,洗去寒意,她站在一树海棠花前,微风拂过,几片花瓣落于她发间,她臂弯间挽着的赤色披帛迎风飞舞,像一株开得热烈的凤仙。
裴宴书走近,到她面前停下,目光落于她的乌发间,抬手拂去鬓间落下的几朵残花,银白色的宽大袖袍拂过她的脸颊,带来一阵清冽的梅香。
崔窈宁身子顿时僵住,脸颊无端发热,她屏住呼吸,动也不敢动。
青年伸手从她身后折了一枝新鲜的海棠花递给她,凝着她,轻声问:“明日能见你吗?”
分明是清冷的嗓音,听来却有几分温柔。
崔窈宁困惑地目光掠过裴宴书骨节分明、修长白皙的手指,最终定格在那枝粉白的海棠上,没有急着接过来,而是问他为什么想要见她。
他明明不想了解。
那为什么还要见她呢?
似乎因为她眼中的困惑太过明显,青年艳红的唇抿了抿,轻声解释:“你说彼此熟悉一下性情,我以为的了解,是我们两人多多相处。”
言语有时太过苍白,就像他们不相处,她永远不会知道他冷淡外表下藏了颗多灼热的心。
又有多在意她。
崔窈宁意识到自己误会了他,脸颊泛上几分难为情地红晕,伸手接过那枝海棠,点头答应。
裴宴书微不可察地松了口气,睫羽轻轻颤了下,才发觉自己掌心不知何时已经被汗水浸湿。
他毕竟没有和她真正相处过。
纵然那点可怜的经验,也是源于对她的观察。
好在她没真的生气。
应下后,崔窈宁问他在什么地方见面。
“崔府吧。”裴宴书沉吟了下提议,解释缘由:“于你名声无碍,我亦可上门拜访青石居士。”
崔誉名满天下,号青石居士。
裴宴书前两日拜访他,是作为裴钰的堂兄去拜见,可明日他只是他自己,不代表任何一人。
崔窈宁点头答应,和他说去寻崔萱。
话音才落,园内忽地嘈杂起来,人流涌动。
崔窈宁招手喊来一位婢女。
面容清秀的婢女垂首回她:“殿下到了。”
安平大长公主是这场春日宴的发起人,又身份贵重,不比寻常,她老人家一到场,依着礼数规矩,这些郎君娘子们都得前去拜见。
裴宴书默了两秒,主动问:“一起?”
崔窈宁思考了下,觉得七姐姐应该经婢女提醒先去了那里,犹豫片刻,点头答应他。
两人一道往婢女引领的方向去。
崔窈宁走着走着忽然想到一个问题,迟疑了下问:“若旁人瞧见我们走一块,问起怎么说?”
他们两人毫无疑问都是春日宴上的焦点,如今一块过去,那些贵女们一定会私下议论。
她们倒还好,若是嫂嫂追问,她该怎么说?
“不说。”
顿了两秒,青年清冷地嗓音才又响起:“若实在追问的厉害,就说是我对你一见倾心。”
崔窈宁一怔,抬头望了眼他清冷疏离的侧脸,觉得自己将要说出的那句话,很没有说服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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