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第一次修补纸鸢,可能修补的不太好,希望您不会嫌弃,后面他会再给您画新的纸鸢。”

    崔窈宁拿过纸鸢反复看了几眼。

    怎么会修补的不好呢。

    她觉得明明修补的挺好的呀。

    除了旧一点,和刚开始拿到的几乎没有分别。

    崔窈宁垂下眼,细白的手指描绘着蝶型的轮廓。

    她没想过裴宴书还会回去找。

    他们回去的时候还下着雨,好一阵子才停。

    那他呢?

    有没有淋到。

    想到这里,崔窈宁眼睫轻轻颤了下。

    桃霜凑近,笑眯眯地说:“小公爷看着面冷,不好相处,没想到却是个极为有心的人呢。”

    抱琴和杏雨跟着点头。

    原先她们还对姑娘的选择有所忧虑,如今看来是可以彻底放下心了,就算再怎么不靠谱,想来也不会比裴钰以及郑青陵公子要不靠谱。

    崔窈宁按着纸鸢,久久没有出声。

    桃霜还想再说些什么,见抱琴朝她微微摇头,便打住了说话的念头。

    过了一会儿,崔窈宁才回过神,让抱琴将这只纸鸢放进黄花梨箱子,又吩咐杏雨备了份谢礼送过去。

    她们二人都有事做,唯有桃霜闲着。

    见姑娘倚在榻上出神,她蹑手蹑脚地走过去,替她捏了捏腿问:“姑娘,您难道不高兴吗?”

    少女侧过脸来,“没有啊。”

    桃霜有些困惑,“您高兴为什么没有半点反应?”

    崔窈宁放下话本看她,“你希望我有什么反应?”

    桃霜一时也说不上来,可她总觉得很奇怪。

    从前无论是裴钰公子还是郑青陵公子,姑娘的喜怒嗔笑都是极为明显的,让人一眼便知她是高兴的还是生气的,如今,她却分辨不出来了。

    桃霜瞧着姑娘鲜妍明媚的眉眼,明明还未定亲,她却隐约觉得姑娘和那位小公爷有几分相似。

    不是面容,是性子。

    好像也变得有些喜形不露于色。

    崔窈宁怔了下,而后噗嗤一下笑起来,笑得眼角都泛起了泪花,好半天,她才勉强止住笑。

    “高兴自然是高兴的。”

    “有人愿意哄着我,证明我没有那么不讨喜,我自然高兴,只是——”

    说到这里,崔窈宁停顿了一下,窗棂未关,她的视线落在院里被雨水打湿的海棠上,神色有几分怔然,“我只是…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面对他。”

    怎么办。

    她好像真的疯了。

    为什么她觉得裴宴书好像有点心悦她?

    如果因为身份选择她,会做到这个地步吗?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换做崔窈宁自己,绝做不到如此。

    因此,她避免不了对裴宴书产生了怀疑。

    在这之后,更多的则是担忧。

    如果他和裴宴书彼此没有感情,她可以毫无负担的成亲,可如果知道裴宴书也许心悦自己,再想到他的身份,她整个人都觉得不自在。

    桃霜不太理解,挠挠头问:“那您喜欢他吗?”

    崔窈宁怔了下,要说喜欢——

    单论相貌,谁能不喜欢他那样的人?

    不过再多的感情应该没有。

    崔窈宁想了想,冲她轻轻摇了摇头。

    桃霜壮起胆子问:“那您和小公爷的亲事?”

    崔窈宁迟疑了下说:“板上钉钉。”

    作为奴婢不好议论主子的私事,换做是抱琴和杏雨任何一个人在,都不会开口,可桃霜性子跳脱,又被惯坏了,说话一向没那么多顾忌。

    “既然已经定下,您不妨尝试对他好一点?”

    桃霜说:“恕奴婢多个嘴,至少从今日的事来看,奴婢觉得小公爷比那两位公子好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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