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霎时冷凝下来。
许六娘和许五娘是一母同胞的亲姐妹,她察觉到气氛不对后,当即轻轻扯了扯姐姐的袖子。
许五娘置若未闻,低头细细地品着酒。
许六娘想说什么又不敢,求助地看向许七娘。
快来劝劝姐姐。
何必为这个男子说话伤了大家之间的和气。
哪有几个姑娘家在不相熟的男子面前饮酒,要她说,她觉得清河崔氏的两位妹妹做法很对,该拒绝就拒绝,万一喝醉酒出了事怎么办?
可她是姐姐,不给她面子又不好。
许七娘朝她使了个安抚的眼神,笑着打圆场,“大家快吃鹿肉吧,等肉冷了就不好吃了。”
杜存瑜仿若没有察觉到几位姑娘的暗流涌动,坐姿随意,修长的手指轻扣着膝,大笑着道:“是极是极,这鹿肉啊就吃一个鲜,冷了味道可就没那么好,快吃快吃,吃完我再继续烤。”
“这可是我跟远香楼的大厨学的手艺。”
他得意洋洋道:“我磨了整整三个月,那大厨才肯教我,寻常你们可吃不到这样的好手艺。”
崔萱刺了他一句:“君子远庖厨。”
杜存瑜这一桩桩做的事哪像个正经读书人?
正经读书人谁不是整日吟诗作对,探讨经纶,哪里像杜存瑜这么闲还有功夫去学什么厨艺。
许五娘温温柔柔地笑了,帮杜存瑜反驳回去:“杜郎君这是放荡不羁,当今名士大多如此。”
她笑着解释给崔萱听:“崔七妹妹不是我们长安人,想来应该不清楚杜郎君在长安的名声,他可是以弱冠之龄就跻身名士的人,自古天才的作风都是狂傲不羁,就像从前的青莲居士。”
许五娘细细举了好几个例子。
比如青莲居士、山月居士、梅兰词人等等。
这些人都是神童,年幼时就曾经大绽异彩,长大后更是一路成名,性情狂傲不羁,洒脱自在,诗写得好,词写得也好,被无数人追捧。
许五娘又把杜存瑜在长安的名声说给她听,言辞间俨然是一副杜存瑜的拥趸。
许六娘和许七娘互相对视一眼,十分头疼。
祖母来之前,对她们几人千叮咛万嘱咐,让她们不要学大伯母那样,可姐姐还是没听进去。
杜六郎在外流传的那些花名她是全然不顾,她真以为祖母会应允这一门亲事吗?
况且就算真的应允,也得看杜存瑜同不同意。
因为杜存瑜的皮囊看上他的贵女,可不止姐姐一个人,不说别人,单说那位鲁阳公主的独女昌平郡主,她可是一门心思扑到杜存瑜身上,后者却丝毫不以为然,全然没有接受的意思。
堂堂郡主,尚且如此。
她们姐姐又有什么信心觉得杜六郎会倾心她?
为着虚无缥缈的感情,这样得罪她们好吗?
若说她们两人是什么仗势欺人之人也就罢了,可偏偏她们不是,不善酒力又不是什么错事。
许六娘压住心头的焦急,挤出笑容打圆场。
崔萱没生气,她只是被许五娘的话惊到了。
这人居然有这么大的本事?
她…她还当杜存瑜是什么不学无术之人呢。
崔萱看杜存瑜的眼神像是在看什么惊奇的事物,她向来坦率意气,错了就是错了,得认。
她大大方方地举起杯,仰头一口气喝完,“是我以貌取人,我以茶代酒和你赔礼道歉。 ”
杜存瑜愣了下,很快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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