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很默契地将这件事揭篇而过。
烤完鹿肉,杜存瑜又去湖里抓了几条鱼上来,鱼不算大,一人分了一小条,也就吃个鲜而已。
许六娘留意到杜存瑜对谁的态度其实都一样的,除了在那位清冷沉默的小公爷面前收敛点,在其他人面前,都是那副散漫跳脱的模样。
可他模样生得好,那双天生的笑眼看谁都像在笑,多情又勾人,难怪姐姐会被他吸引呢。
许六娘叹口气,有些后悔让姐姐一起来。
若是没有刚才的事,姐姐是不是就不会这样?
用完饭,日头逐渐晒起来。
桃花林里也挡不住那股刺眼的阳光,几位姑娘都怕晒,这场踏青便这么散了,上马车回府。
许六娘和许七娘一辆。
崔窈宁和崔萱一辆。
崔萱刚才在外人面前装大度,在自家姐妹这里就没什么顾忌,小声和崔窈宁说许五娘的坏话,“这人真是坏透了,对亲妹妹还那么刻薄。”
“她以为我们不知道,她不就是表现给人看吗,可你看那个杜存瑜,压根搭理都不搭理她。”
崔萱嘀嘀咕咕的骂了她一会儿,又说杜存瑜,“九娘,你是没看到他们刚刚琴萧和声的样子,谁想到杜存瑜真这么狠心,说不理就不理。”
崔窈宁觉得他这点倒没做错,“还行吧。”
“长痛不如短痛,他这样起码断了许五娘的心思,比那种明明不喜欢却不拒绝的人好多了。”
真要是这种情况下,许五娘还能继续喜欢他,那她只能说该,这种人根本不值得费心费力。
“而且……”
崔窈宁提醒了她一下,“她现在应该把我们两个人都恨上了,在平阳侯府的时候你注意点。”
崔萱翻了个白眼,“凭什么?”
崔窈宁想了想,支着下巴猜测:“大概因为你和那个杜存瑜相谈甚欢?”
至于她的话。
应该是因为刚刚没喝杜存瑜送的酒的缘故。
不过不管是什么原因,都让崔窈宁察觉出来,这个许五娘的心眼可真不大,这也记恨她们?
崔萱被她说服了,暗暗对许五娘提起警惕。
许六娘和许七娘一回侯府就被许老夫人喊去。
许七娘早有预料,待见到正厅二伯母身旁坐着流泪的许五娘后,就更有种早该如此的感觉。
许老夫人面上看不出喜怒,抬眼看向许七娘,“听说你今日在外人面前给你姐姐没脸了?”
许七娘沉默下来。
老太太最恨旁人惹得内宅不和。
她又不是老太太的亲孙女,她和五姐姐两人,若要选一个,她肯定会选五姐姐这个亲孙女。
许七娘的父亲是庶子,母亲只生了她们三个女儿,她是长女,下面的两个妹妹年纪还小,旁人说了不少闲话,可父亲却从未忽视她们三个,许七娘耳濡目染之下养成了如今的性情。
许七娘先应了声是,然后解释道:“孙女事出有因,并非有意这么做。”
许老夫人面容冷肃道:“我之前立过规矩,错了就认,念你是初犯,家法三棍你可认?”
许七娘咬牙:“我认!”
许六娘吓了一跳,连忙站出来替妹妹解释:“祖母,这件事…这件事……”
她话到喉咙,一时却不知道该怎么说。
如果说了,那姐姐很可能就要被祖母责怪,甚至于请家法,可若是不说的话,挨上那三棍的人就是七妹妹,她明明只是好心帮她而已。
许六娘身子发颤,忍不住抬头看向母亲她们。
姐姐朝她使了个眼色,母亲也朝她微微摇头,她们都在给她施加压力,都让她别说出来。
可是……
可是——
许六娘想到郊外姐姐将气撒到她身上后,是七妹妹站出来帮她,她攥紧了拳头,抿紧了唇,嗓音怯怯地开口:“这件事明明是姐姐的错!”
她向来是最胆小的那个,说话也是,结结巴巴地,带着几分怯意,今日却说得极为利索,将在郊外发生的事,简单说了一遍给他们听。
说完这些,许六娘鼓起勇气道:“七妹妹说这些话,也只是为了我而已,我们都没有坏心眼,只是希望姐姐不要继续执迷不悟而已。”
许老夫人沉默了许久才开口:“是这样吗?”
“五娘。”
许五娘有些怨恨自己这个亲妹妹吃里扒外,帮着外人欺负自己,咬牙说道:“不是这样的,祖母您应该清楚我不是这样的人。”
她在赌!
赌七娘一个庶子的女儿,祖母怎么会理会?
她可是祖母的长孙女,祖母一向最偏疼她了。
“前两日母亲给我买珠花,忘记给六娘买,我原想着今日带六娘去买,没想到她却记恨上我这个姐姐,居然和七娘一起抹坏我的名声。”
许五娘抹着眼泪低低哭起来。
许六娘涨红了脸,像是第一次认识这个姐姐,一紧张急得说不出话,“不…不是这样的!”
许老夫人拄着拐杖沉声说:“我再给你们一次机会,若是让我知道谁敢撒谎,我定严惩不怠!”
许久,无人出声。
数息过后,许老夫人淡声吩咐一旁的仆妇,“七娘,三棍家法。”
许五娘神色一喜,得意地扫了一眼许七娘。
就算你说的是真的怎么样,祖母还是偏向我,一个庶子的女儿就老老实实地别想出头!
她脸上得意的笑容还没收敛,又听到许老夫人幽幽的声音:“五娘,不敬尊长,不友爱姐妹,谎话连篇,十棍家法后跪祠堂三日,禁足三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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