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窈宁朝他微微点头。
许昭明先一步提起许昭源昨日的无理行为,说许老夫人为这事已经禁足了他整整一月。
他又替许昭源道歉,说他确实得了失心疯,因为无法接受母亲的病情所以才口不择言,让她莫要因为这些事伤了自家的亲戚情分。
崔窈宁轻轻地说:“没什么。”
“当真?”
许昭明似乎不相信她真的不在意这事,又强调了一遍道:“若是你还不解气的话,等昭源禁足结束,我亲自把他押来和你道歉。”
崔窈宁有些不适,平静地说:“不必。”
许昭明温声看她:“真的不生气了?”
“……是。”
许昭明还想再说些什么,崔窈宁打断他,朝着他们身后那棵巨大的木槐树下站着的几个人示意了下,“表兄,那边有人喊你。”
许昭明回过头,见四房主母赵氏在喊他,这才打住话头,朝她笑了笑,转身走过去。
崔窈宁的目光久久没有收回。
抱琴见她看着许昭明的背影,忍不住压低了声音问:“姑娘,可是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崔窈宁缓缓收回视线,“嗯。”
许昭源因为她被关了禁闭。
在许昭源的口中,她们是害死崔氏的人,难道许昭明真的就一点都不迁怒她们吗?
换成沉稳的人,她倒是相信。
可来长安的这一路,很明显他并不是这样的人,他确实比许昭源要稳重那么一点,可也仅限于此,这样一个人会对她毫无芥蒂吗?
更何况——
崔窈宁想起他刚才脸上的笑,温温和和,像是套了层假面,那股不适感达到了顶峰。
置身于这样的环境下,很难能笑出来。
须知她和崔氏没什么感情,甚至于算得上厌恶,面对崔氏的离去在这时仍然笑不出来。
可许昭明却笑了出来。
他身为儿子居然比她这个侄女还要坦然自在,这令崔窈宁实在有些看不透这个表兄。
无论是他不孝,还是别有心思,都说明了一点,这个许昭明绝非是善茬,相对于将一切摆在明面的许昭源,她更警惕这个许昭明。
崔窈宁深呼一口气,吩咐抱琴:“这几日你们多盯着点小厨房,莫让其他人钻了空子。”
抱琴问:“姑娘怕他会在吃食上做文章?”
崔窈宁点头,拢了拢臂弯间滑落的披帛,“但愿是我想多了吧。”
换成常人遇到这件事,无论她们和崔氏的死有没有关联,难免都会有些迁怒,不是像许昭源那种急于推卸责任,而是没有好脸色。
这是人之常情,无法避免。
可许昭明的表现实在反常,她很难不怀疑。
无论怎样,警惕些总是没错。
没过多久,崔萱带着两个丫鬟过来,她们一同去给崔氏上了香,出去后她将自己猜测的事告诉了崔萱一声,提醒她平日要注意点。
崔萱自然应下。
许老夫人有条不紊的主持着这场丧仪,给长安各家有交情的高门都送了帖子,崔氏去的太快,好在她有先见之明,早在察觉到她不大好的时候,就给清河崔氏那边递了消息。
信里说得清清楚楚。
包括崔氏的真正死因。
这事缘由许老夫人已经从崔氏的陪房嘴里撬出来了,她起初不肯说,只说崔氏是心病,许老夫人故意问难道真跟崔窈宁她们有关?
陪房是崔府的家生子,不想看着两位姑娘名声受损,又对许昭源不满,只好说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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