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紧紧咬着唇,眼圈不自觉地红了,想张张嘴说点什么将这件事带过,可什么都说不出。
她知道九娘也许猜测到了什么,可这种时候情绪崩溃的她,完全顾及不上平日胞姐的脸面。
她哽咽着,大滴大滴的眼泪往下掉。
这个时候的崔安宁,好像不是那个年纪轻轻就执掌后宫生杀大权的太后,而是那日下午得知自己将要嫁给太子后,哭红了眼睛的小姑娘。
崔窈宁实在心疼,走上前去轻轻抱住了她,她不知道说些什么,这种时候的胞姐似乎也不需要她说点什么,拥抱就已经给予了她温暖。
太后头一回失态,在幼妹怀里痛痛快快地哭了一场,好像将这么多年的委屈全都发泄出来。
许久,太后从她怀里起身,拿帕子擦干泪,不好意思地冲她笑了笑,“让你看笑话了。”
崔窈宁轻轻抱了抱她,“我只是心疼您。”
为什么偏偏让胞姐一个人承担了这一切呢?
她不得不牺牲掉自己的感情,嫁给了太子,若说姻缘美满就罢了,可这么多年,无论是胞姐还是四表哥,他们两人谁都没有忘记彼此。
明明相爱却始终无法在一起,难道不残忍吗?
太后怔了许久才回过神,轻轻摸了摸幼妹的脸颊,“我只是刚好合适被看中了而已,没什么,如果换做是你,遇到这种事也会答应联姻。”
世家子女既然享受了一切利益,就该承担。
若是换成九娘,刚好皇族那边要联姻,九娘也会义不容辞地答应,这本身就是她们的责任。
她只是刚巧倒霉,可想了想,又觉得没什么。
不是她,也会是其他妹妹。
既然如此,倒不如她这个姐姐先承担了这些。
太后知道九娘一向是个乖顺听话的好孩子,不愿意继续说这些,让她心里难过,便转移了话题:“对了,王四郎他…他有提到我吗?”
崔窈宁回了神,“他和我说了姐姐年少时候的好多事情,我从来不知道姐姐竟然那样活泼。”
她详细列举了几个。
比如姐姐刚去太原王氏的时候被一个调皮的表弟欺负过,她一直记在心里,后面暗戳戳地报复了回来,让那个表弟的母亲狠狠揍了顿他。
又说姐姐其实看着端庄,可是也有玩疯了的时候,爬树下河挖坑,什么高门贵女不敢做的事情,她跟着王四郎一起,全部都做了个遍。
还说他们一起扮作乡野村民,她扮男子扮得不像,有一回招来了几个纨绔子弟,最后还是王家的人出面,他们才脱险,自那以后他们再出去,每一回脸上定然抹得亲生母亲都认不出。
一桩桩事情听着平淡,却都是他们的回忆。
饶是一向端庄的太后都不免红了脸,有些羞赧,“他怎么嘴上没把门,什么事情都往外说!”
这让她在妹妹面前的脸面都没了。
崔窈宁倒是不觉得有什么,笑嘻嘻地欣赏着胞姐听到这些话时灵动的神情,“要不是他说,我还不知道胞姐居然还有这样活泼的一面呢。”
她好喜欢这样的姐姐。
宁愿嬉笑怒骂,也不要温温和和地没脾气。
太后轻轻敲了下她的额头,“连我都敢打趣。”
崔窈宁笑眯眯地吐了吐舌头,飞快转移话题,“姐姐您知道了四表哥的事情,准备怎么做?”
这句话问住了太后。
是啊,知道王四郎没成亲,可然后呢?
他们两人现在的身份压根没有办法在一起,至于男宠,这样的身份未免太过折辱王四郎。
太后私心里不愿意这样对待王四郎。
王四郎其实是个一身傲骨的人,就算她愿意,王四郎也不一定会答应做男宠这样见不得光的人,何况这对外祖母还是舅舅,都是种折辱。
太原王氏这样的家世怎么能出一个男宠?
想来想去,太后都没有想到一个好的法子,最后晚上和幼帝一起用饭的时候,她看着儿子,忽然想到了什么,“本宫给你寻个老师吧。”
她相信王四郎一定是个极好的老师。
他会把怀霁教得很好。
幼帝的脸霎时间苦了下来。
老师,又是老师,又是数不完的课业,可面对母后的关怀,幼帝只能郁闷地点头答应下来。
次日,崔窈宁来的时候,幼帝就跑上来告状,“姨母,姨母,母后要给我找一个老师。”
崔窈宁知道幼帝平日里念书有多辛苦,一脸同情,忽然又想到什么,追问:“什么老师?”
“太原王氏的人,好像是外祖母的外甥。”
幼帝想了想说:“听说还是我的表舅舅?”
在姨母面前,幼帝可以随心所欲地做自己,不必担心哪个称谓说得不对就得来一阵责怪。
他很喜欢用我这个称呼,好像一下子和人亲近起来,当然,也仅限于他最亲近的这几个人。
崔窈宁没想到他说的还真是那个四表哥,有些兴奋,又不知道幼帝对此事究竟是个什么看法,试探性地问:“要是胞姐她,她…她……”
崔窈宁踌躇了半天都没好意思说出来,男宠对于才刚九岁的幼帝来说,是不是有些太超前?
幼帝不明所以地问:“什么?”
崔窈宁最终还是没问出口,顺势转移了话题,“我的意思是说那位王四郎可是极有学识的人,你若是跟着他不好好学,胞姐一定会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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