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幸,他等到了这个机会。
崔窈宁原本是逗他,没想到自己闹了个红脸,立刻做贼心虚地掩下帘子,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她有点懊恼自己记吃不记打。
明知道他的性子,还去逗他,可不是吃亏吗?
不过,实在是裴宴书在她面前展露的情绪越来越多,她一不小心就忘记他的病还没好的事。
崔窈宁回过神,脸上的红晕被崔萱敏锐的发现,连忙追问发生了什么,又引起了一番笑闹。
很快到了山下。
马车没法上山,只能徒步。
今日是乞巧节,去白马寺上香的人异常的多。
大多是年轻男女。
寻常百姓在乞巧节这日也难得空闲下来,去白马寺上上香,进城里买花灯糕点布料等等。
上了山,一行数人各自分开。
崔窈宁和裴宴书一得到了独自相处的机会,走走看看,不知不觉就走出了很远的一段路。
到了一个亭子停下歇息,崔窈宁从桃霜那接过团扇,扇了扇风,忽地想起了什么事,仰头一望,见斜上方探出来一块,边上一颗巨大的松柏如华盖,让人不禁感叹老天爷的鬼斧神工。
崔窈宁有些哭笑不得,有些感慨缘分奇妙,主动跟裴宴书说:“好巧,我上次来白马寺也是在这个亭子歇息,没想到今日又到这里了。”
她隐去了郑青陵的存在。
倒不是刻意隐瞒,只是不想旧事重提。
裴宴书顿了顿,低声说:“我知道。”
崔窈宁一愣,“什么?”
裴宴书朝斜上方的亭子瞥了眼,漫不经心地说:“那一回,我就在上面那个亭子里坐着。”
崔窈宁隐约记起那次她和郑青陵坐在亭子里,抬头望的时候,正好看见墨色缂丝麒麟祥云鹤氅的衣角,那时候怕被人误会,她没敢多看。
没想到是裴宴书啊。
崔窈宁又仔细回忆了下,之前在白马寺见到裴宴书,他身上穿的衣服好像确实就是这一件?
崔窈宁平白有些不好意思,“你看见了我?”
裴宴书应下:“”…嗯。”
她太过惹眼,想不注意到都难。
那时候只是随意一瞥,没想到却看到了她,他注视许久,直到她看来的那刻才移开视线。
崔窈宁有些难为情。
既然看到了她,那应该也看到了郑青陵?
她顿时生出几分不自在。
崔窈宁张了张嘴,想问什么,又怕不好意思,犹犹豫豫了好半天,她才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那你除了我之外,还看到了其他人吗?”
青年神情古井不波,语气更听不出什么情绪,“你指的是当时坐在你身旁的那个人吗?”
崔窈宁:“……”
果然,裴宴书见到了。
崔窈宁揉了揉发红的耳朵,开始仔细回忆起当时有没有什么不得体的地方,应该没…有吧?
那时候她只是拿郑青陵当合适的相看人选,对他只是感观不错,应该没有什么特别表情?
崔窈宁稍稍放下心,抬眼去看裴宴书。
他神情平静,眸色漆黑,不说话时一派疏离淡漠,常人实在难以从他的面上分辨出他的心情,崔窈宁从前隐约能分辨,这时候却不能了。
她歪着头看了一会儿,“你在想什么?”
裴宴书看着她,平静问道:“如果我说我什么也没想,你是会失望呢,还是觉得松了口气?”
崔窈宁愕然。
还没等她回答,裴宴书又一次出声,他神容平静,说出的话却像石子落入湖面,泛起一圈圈涟漪,“不知道这个回答有没有让你失望——”
“我很妒忌,九娘。”
“我时常会痛恨自己是个不通情感的怪物,否则我就能像个正常人一样及时给予你各种回应,听到你这样的话,可以诉说心头的苦涩。”
“可有时又庆幸,这些卑劣的想法你看不见。”
无人知晓,他那时候看到郑青陵后的想法,那一瞬,好似所有爱恨都消失了,只有悲哀。
站在她身旁的人,可以是裴钰,可以是郑青陵。
为什么从始至终都不能是他?
两辈子过去,他始终连靠近她的能力都没有。
在她看来的那一瞬间,裴宴书移开了自己视线,他不敢再看,更不敢任由心头情绪蔓延。
裴宴书用那样阐述事实的语气说话。
不知道为什么,崔窈宁听出了淡淡的悲哀,让她鼻尖莫名发酸,大胆的伸出手握住了他。
裴宴书的思绪从回忆中抽离,看着她低声说:“我有想过,如果我告诉你我什么都没有想,会不会让你松口气,可还是没忍住想说出来。”
“大概是因为,我想让你多看看我。”
只看着我!
这一句话太过自私,裴宴书没有说出来。
在他这里,她的意志永远高于一切。
“不会失望。”
崔窈宁握紧了他的掌心,弯起眼冲他笑起来,“你忘了,我们已经相情相悦了吗?”
昨日拿来调侃他的话,她现在这样坦然说出来,丝毫没有觉得半分不自在。
裴宴书听得怔住。
“所以裴宴书,我很乐于听到你这样说话。”
少女好似有点苦恼,细白的手指揉了揉眉心,笑眯眯地说:“你知道你平日总板着一张脸,其他人很难猜出你的心情,就连我也一样诶。”
“别人就算了,可我们两情相悦诶!”
少女眼睛亮亮的,鼻尖热的有些红,看起来好可爱,她用撒娇的语气和他说:“你不说出你的想法,我怎么能猜到你到底喜不喜欢我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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