瓷窑里的学徒,其实都不待见李长笑。

    因为大家都是一个村的,知根知底,严格来说,只有李长笑一个人,是外来者。

    此外,虽然大家都是学徒。

    但明里暗里,其实是竞争关系。

    毕竟泥大王的学徒,可都是奔着当他女婿来的。

    不过有一个人列外。

    是一个姓刘的小伙子,名叫刘汉。

    他对待李长笑,十分热情,在李长笑帮忙打下手时,会毫不吝啬的,教他一些小技巧。

    一来二去,两人便互相熟络了。

    李长笑问他,在这里学多久了,刘汉回答说足足待了七年。

    刘汉偷偷告诉李长笑,他其实已经,和张秋瓷私定终身了,就等泥大王老头子点头,两人便可以结婚了。

    刘汉说起这事,就犹如打了胜仗的雄鸡一般,昂首挺胸,自豪不已。

    正巧,被偷偷过来送饭的张秋瓷听见,羞恼在他胸口锤了几拳,然后丢下饭盘,捂着脸离去。

    李长笑咧着嘴笑了起来,由衷恭喜二人,等两人结婚,他要亲自烧一对瓷人,当做送礼。

    刘汉哈哈大笑,看出来,这么多学徒里,只有李长笑,会真心祝福自己二人。

    这一天。

    泥大王张火柴,让所有学徒,将这个月烧得的瓷器,统统放在地上,他要检查成果。

    很快,地上摆满了瓷器。

    有烧废的,有半成品,还有卖相一般的。

    张火柴一一看过,眉头紧皱,似乎始终不太满意。

    不过,当走到刘汉面前时,他停下了脚步,拿起一个瓷人,左右上下仔细端详了起来。

    眉头渐渐舒展。

    连连点头的同时,脸上还多了一抹欣慰。

    说了好几声不错,还拍了拍刘汉的肩膀。

    刘汉激动得满脸红润,就差跳起来庆祝了,他的相好张秋瓷,看着这一幕,捂嘴轻笑了起来。

    张火柴一走,那明媚的少女,便立马来到了心上人身前,夸赞道:“刘哥哥,你真厉害,我爹爹对瓷器可是严格得很哩,你是第一个被夸的。”

    “哪里,哪里。”刘汉抓着后脑勺,极力克制上扬的嘴角。

    其它学徒既妒羡慕又不忿。

    检查完成果后,按照往常的惯例,会派出两个学徒,将这些瓷器,拉到小镇上去卖了。

    赚得的钱,一半分给泥大王,一半学徒之间分配。

    第二天清晨。

    张火柴与李长笑,将那些卖相不错的瓷器,一一挑出,然后小心翼翼的放在一辆木车上。

    待木车装满,再用绳索与粗布固定,二人便拉着木车,向小镇走去了。

    泥大王张火柴的瓷器手艺,在小镇上十分有名。

    刚刚拉到小镇,吆喝叫喊了两个时辰不到,便被买光了。

    刘汉叹了一口气,眉宇间多了一抹忧愁。

    李长笑好奇,便问刘汉为何事烦恼。

    刘汉告诉李长笑,他刚刚当学徒那阵子,也就是七年前,那时烧制的瓷器,可是极为抢手的。

    李长笑问道,现在不也挺抢手的吗?这么多瓷器,才来镇子上不到两个时辰,就被抢光了。

    刘汉又说,那不一样,在以前啊,这些瓷器,根本就用不着拉到小镇上卖,都是小镇上的有钱人,亲自前往泥人村购买的。

    而三年前左右。

    瓷器越来越难卖了,而且是一个月比一个月难。

    刘汉眼中都是忧色,思来想去,也只能想到一个原因:与日俱增的各种税赋。

    回村路上,刘汉自掏腰包,请李长笑吃了一碗热面,店家将那熬了十个时辰的羊骨高汤,往面上这么一浇,再洒上一点葱花,香味四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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