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挥使。”
思绪走到这里,陆云铮也来到了蔺舟至的官署外。
“进来。”
屋内传来一道浑厚低沉的声音。
陆云铮方推门而入,脚边便毫无预兆砸来一方砚台,铿的一声,将一旁埋案的吏目吓得一个激灵。
陆云铮险些被砚台砸到,顿时心头火起。
连爹都不曾如此给他甩过脸色!
但他到底理亏在先,这会儿强压怒气,恭敬认错,“指挥使,属下因——”
“哼!”
一人冷哼一声,从案后起身。
他生得周正,双目炯炯,官服穿在他身上格外威严,正是东城指挥使蔺舟至。
“为官者,应深知职责之重、克尽厥职,如此方不负这一身官服,不负朝廷所托。当公私分明,守职守心,如此方能行稳致远,造福一方。”
“陆副指挥使擅离职守在前,公私不分在后,看来是我东城指挥司庙小,装不下你昭勇将军府的公子了!”
蔺舟至这话说得极重,不仅是陆云铮,连一旁的吏目也悄然变了脸色。
吏目不知蔺舟至出身,这是在为自家指挥使担忧呢。
虽然陆云铮与昭勇将军不和的传闻闹得沸沸扬扬的,但毕竟是亲儿子,哪能当真坐视不理呢。
陆云铮已然面色铁青,尤其当他听到身后脚步声,扭头发现正是他手底下校尉巡城归来。
他没想到,蔺舟至会如此不留情面。
蔺舟至见陆云铮一副不服气的模样,心中也满是不喜。
他不想提陆云铮的私事,但自古人无信不立,这陆云铮私德有亏不说,如今还在公事上犯糊涂,实在难堪大任!
“今日,我便行指挥使职权申饬于你,责成改过,再罚你一月俸禄,以儆效尤!”
陆云铮闻言额上青筋一跳,他刚一张嘴,蔺舟至已负手背过身去,冷声道:
“副指挥使若是不服,便让昭勇将军为你另择高就吧!”
陆云铮双手抓握成拳,眼里怒意翻涌。
从小到大他一直顺风顺水,除了爹对他比较严厉外,旁人无不敬他捧他。
这是他第一次被人如此羞辱,且还是当着他下属的面!
“你!”
狠话几乎要脱口而出,可在最后关头,陆云铮却陡然清醒。
不,不能冲动,他还得借着副指挥使的身份进入那人的视野。
只要如前世一般安安稳稳搭上线,他很快就能离开东城兵马司了,何必在此时和蔺舟至计较呢?
陆云铮思绪一清,登时就压下了怒气。
只见他深吸一口气,而后躬身行礼,沉声道:“指挥使教训的是,属下领罚,今后自当公私分明,恪尽职守。”
见蔺舟至再无他话,陆云铮这才转身离去,眼里悄然划过一抹寒意。
区区蔺舟至,竟然这般为难轻视于他。
都等着!
待他平步青云之日,如今欺他辱他之人,都将被他狠狠踩在脚下!
巡城校尉们见陆云铮转身而出,急忙收起眼底的轻蔑之意,恭敬如初。
戌时初,蔺舟至才从官署中走出,策马归家。
蔺老蔺晚亭一生未娶,蔺舟至是侄子,似亲子,一大家子一直都和蔺老住在一处。
蔺舟至用过晚膳后,立刻往寒柏院跑,在厅中不期然瞧见一人。
“修直!”
蔺舟至面露喜色,当即坐到了江浔对面。
江浔二十岁行冠礼时,蔺老亲自为其加冠,并取字“修直”,意指“蹈修直而执平”。
蔺舟至显然与江浔十分熟稔,见他正拿着棋谱琢磨,便去瞧面前的棋盘,嘴里不忘闲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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