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不紧张,那是假的。
但怀中揣着的,就是她的底气!
这会儿越往里走,误入尊荣宝刹那日的场景又再次涌上心头。
当时远远瞧见云铮与沈嘉岁在林中极是亲密地站在一处时,她脑子里嗡的一声,那一刻确实生出了一丝绝望。
她为了争取和云铮的未来,在前殿忍辱负重讨好陆夫人,可云铮却跑来和沈嘉岁藕断丝连?
她转身跑开的时候,心头满是气怒与不甘,也有赌的成分。
赌在云铮心中,她和沈嘉岁到底谁更重要。
但气愤之下,她的步子便格外快些,入了林子后更是埋头横冲直撞,再回过神来时,已不知身在何处了。
她也是有些怕了,瞧见不远处有一座观音殿,想着云铮若寻到此处,定会入内查看,便快步赶了过去。
殿中无人,唯一尊巨大的观音法相巍然矗立,面容慈悲。
她跪在蒲团上,试图理清自己的心绪。
不久后,殿外传来了脚步声,她以为是云铮终于寻来,故意不回头看他,结果一道冷厉的声音忽然响起:
“何人在此!”
她吓得一扭头,却是贵人前来。
思绪走到此处,观音殿已遥遥在望。
顾惜枝知晓此行已没有回头路,却还是下意识地放缓了脚步。
她不禁假设,若自己那日不曾误入尊荣宝刹
这个念头一起,顾惜枝面色微变,急忙摇了摇头。
到底是情爱误人。
之前她明明那般坚定要做人上人,要将沈嘉岁踩在脚下,此番却变得懦弱踌躇,竟生出了安于现状之念。
先不说自己甘不甘心,贵人也不会允许她在此刻抽身的。
思及此,顾惜枝长吸一口气,再没有半点犹豫,快步朝观音殿走去。
来到此间,殿门紧闭。
顾惜枝拿捏不准贵人是否已然在内,便抬手轻轻叩了叩殿门。
不出意外,里头没有半点声响。
她可不敢让贵人久等,故而特意提前了半个时辰出门,这般看来,是她早到了。
如是想着,顾惜枝抬手推开了殿门。
吱呀——
声音回荡在空旷的佛殿中,光线渐次铺展,洒在了殿内的青玉砖上。
顾惜枝左手提裙,小心翼翼跨过高高的门槛,漫不经心抬眸时,忽而猛地瞪大了双眸。
只见观音殿中,轻烟袅袅,一人还未放下双手合十的动作,听得声响轻轻转过身来。
她肌肤似雪,眉如远黛,一袭华丽的宫裙用的是最上等的绸缎,此刻在殿中显得流光溢彩。
因着这转身的动作,她头上步摇轻晃,垂落的珠翠发出轻微的声响,那双美眸此刻正定定朝殿门口看来。
顾惜枝瞧清殿中人的模样,心中又是震惊又是不安,张了张嘴,弱弱吐声:
“民民女拜见瑞王妃。”
殿中之人,正是瑞王妃甄含宜。
她的目光落在顾惜枝身上,此刻也难掩意外之色。
“你”
甄含宜皱眉吐声,觉得自己似乎在哪儿见过此女,但一时却又想不起来。
她今日之所以会出现在此处,是因为无意间听到了王爷和刘御医的一番话。
上次周山祈福,她和王爷生了嫌隙。
因着母妃想对太子妃出手,她身为知情人却不曾第一时间告诉王爷。
此事本是母妃一手策划,但为人子的,哪有直接责怪自己父母的呢?
于是她这个不受宠的王妃便承了王爷的这顿怒火,被骂得脸面全无。
她心中很是委屈,母妃行事岂是她能置喙的?她被夹在中间,又该如何自处呢?
但她的难处,王爷看不到,也不会在意。
到底是她的命轻贱,母妃知晓了此事后,却催着叫她向王爷示好认错。
她身后还有娘家一大家子,哪里敢忤逆母妃?又只能吞下所有委屈,放下身段百般讨好王爷。
前几日,她刚端着甜羹入了内厅,后脚王爷与刘御医便在前厅说起话来了。
她此番来就是想看看,王爷派了刘御医定时看诊,还这般隐蔽地约见到大昭寺中的人,究竟是谁。
却没想到,是个女子啊
王爷不是对太子妃情有独钟吗?那这女子又是怎么回事?
甄含宜几步走上前去,淡声道:“抬起头来。”
顾惜枝心中忐忑,一时竟分不清,瑞王妃是代瑞王爷前来赴约的,还是她与王爷的筹谋被瑞王妃发现了。
顾惜枝依旧屈着膝,闻言微抬下巴,却不敢对上瑞王妃的眼睛。
甄含宜细细打量起顾惜枝,片刻后意味难明地说道:“虽不是个极貌美的,但胜在身段曼妙,瞧着是个我见犹怜的。”
顾惜枝一听这话便觉出不对劲来了,急忙解释道:“民女蒲柳之姿,且已有夫婿,当不得王妃夸赞。”
甄含宜闻言猛地挑眉,“哦?你已许人了?”
顾惜枝连连点头,可不敢让瑞王妃误会了,否则今日自己未必能活着离开。
可甄含宜眉头紧蹙,此刻心中越发惊疑。
若王爷要见的是一个有夫之妇,那就更奇怪了。
恰在此时,外头匆匆忙忙行来一个丫鬟,正要开口禀报什么,眼角余光瞥见顾惜枝时,不由轻咦出声。
甄含宜见状眸光微闪,“鸳鸯,怎么了?”
被唤作鸳鸯的丫鬟又细细打量了顾惜枝一眼,这才回答道:
“王妃,这不就是上次误入尊荣宝刹,王爷命奴婢将她送出去的那位姑娘吗?”
甄含宜先是一愣,而后恍然。
她想起眼前之人是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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