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发了狠向前一扑,怒喝出声:

    “陆云铮,去死!”

    江浔闻声回头,还未及反应就被沈嘉岁撞得一个趔趄。

    “大人小心!”

    一旁的下属吓了一跳,唰一下抽出了腰间的刀。

    江浔站定后脚步一挪,反而将身后的沈嘉岁遮了个严严实实,这才冷声吩咐:

    “走,严禁任何人靠近,传话怀真郡主,她要找的人就在此处,请郡主速速派人来接。”

    那下属先是一愣,本能地垂眸看去,瞧见江浔身后露出一片湿漉漉脏兮兮的裙摆,已然分辨不出本来的颜色。

    他心头一惊,这才反应过来方才听到的确实是一道女声。

    这下属也是乖觉,当即收刀拱手后退,心领神会地说道:

    “是,属下这就去,属下什么也没听到。”

    江浔听得后半句,不由微微蹙眉,最后轻摇了一下头。

    去岁他曾遭遇一次刺杀,受了不小的伤,第二日老师就送了四个随从来,分别唤东西南北风。

    那日在国子监见到沈小姐时,身旁跟着的是南风,今日随行的是北风。

    北风行伍出身,武艺高强,出行多守在他身旁。

    待到北风的身影已经瞧不见了,江浔这才转过身来,瞧见自己的大半外袍已经被沈嘉岁压在身下,可她的头还被罩着。

    江浔犹豫了一瞬,还是蹲身而下,轻唤了一声:“沈小姐?”

    啪——

    沈嘉岁突然抬手,一把攥住了江浔搁在膝盖上的手腕,用了十足的力气。

    江浔眉头一蹙,不仅是因为手腕剧痛,更是因为沈嘉岁的手心灼热如炭。

    这时候,沈嘉岁缓缓抬起头来,外袍逐渐滑落,露出了她那狼狈不堪的一张脸。

    她眼前一片模糊,意志几乎溃散,却依旧凭借那股滔天恨意苦苦支撑。

    “陆云铮,偿命,要你偿命!”

    沈嘉岁咬牙出声,声音已嘶哑不堪。

    江浔闻言,眼里闪过一抹惊诧之色,却按下心头思绪,反而再度俯身,沉沉开口:

    “沈小姐,在下江浔,怀真郡主立刻就派人来接你了。”

    “江浔”

    沈嘉岁喃喃重复了一声,思绪陡然一转,仿佛又置身大理寺门前,自己浑身狼狈,正在苦苦跪求。

    她费力仰头,可视线混沌一如前世,根本看不清眼前人的脸。

    她眼眶酸涩,“江大人”

    “正是在下。”

    江浔语气平静地应了声。

    沈嘉岁终于松开了江浔的手腕,她还想说些什么,可整个人已经脱力趴了下去。

    江浔微微低头,刚好看到沈嘉岁舒展在地上的右手,五指纤长,但食指内侧生有厚茧。

    那是经年累月操持兵器才会留下的痕迹。

    他又瞥了眼自己的手腕,剧痛已经消去,上面却留下了一个清晰的五指红印。

    陆云铮与沈家有何深仇大恨?

    若只是退亲一事,沈嘉岁不至于说出“偿命”一词。

    江浔心中思绪流转,见沈嘉岁似乎已经不省人事,犹豫是否将她扶坐起来。

    就在这时,不远处传来了喧嚣声。

    “大人有令,谁也不能过去。”

    “我是奉郡主之命前来寻人的!”

    来人声音急切,是道女声,却不肯自报家门。

    江浔闻声,再度掀起外袍将沈嘉岁的脸遮挡住,而后迅速起身后退,扬声道:

    “放人进来。”

    不消一会儿,脚步声靠近,是一位行动利落、神色急切的夫人。

    她一眼便瞧见了地上躺着个人,瞬间面色惨白。

    江浔上前一步,遮挡在两人之间,垂眸沉声问道:“夫人止步,敢问您要寻的是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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