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阳伯此言一出,众人越发摸不着头脑。

    什么罪责?

    陆云铮此刻也抬起了头,正眉头紧锁。

    到底怎么回事?前世并无这一出。

    他记得清清楚楚,圣上当场就替江浔与安宁郡主赐了婚,可江浔却出言抗旨,引得满殿哗然。

    为何今日,事事都出乎意料?

    陆云铮紧盯着安阳伯夫妇的背影,忽然眼睫一颤,反应过来了。

    前世的这个时候,安阳伯夫人早已在巫蛊案中身死,自然不可能出现。

    还有

    陆云铮缓缓朝上座看去。

    上一世,出了荣亲王府的丑事后,太子妃就因“忧思过度”卧病在床,翻了年便要香消玉殒了。

    而小皇孙在榻前尽孝,前世的今日也不曾赴宴。

    变了,一切都变了。

    这一刻,陆云铮心中不可避免地涌出了一丝恐慌。

    因为如今,他最大的倚仗就是“未卜先知”,若连这个先机都失去,他就真的无法翻身了。

    他必须得尽快采取行动,就在今夜!

    一旁,沈嘉岁微蹙着眉头,目光在安阳伯夫妇与江浔身上来回逡巡。

    现下,殿中所有人也都渐渐回过味来了。

    很显然,安阳伯夫妇被人算计了。

    今日大好的日子,江浔正面对唾手可得的富贵,安阳伯夫妇但凡慢一步,圣上赐婚的旨意可能都下来了。

    要知道长公主地位尊崇,安宁郡主又极得圣上喜爱,娶安宁郡主为妻对江浔绝对是百利而无一害。

    可就这般巧的,安阳伯夫妇仪态不端地出现,还一口一个“恕罪”,没看圣上都冷脸了吗?

    还有长公主。

    安宁郡主今日既然看中了江浔,想来长公主私底下也了解过江浔的家世了。

    只怕连长公主都没料到,江浔的父母会不堪到如此地步。

    江浔显然比旁人反应得更快,他已然低声开口:“父亲母亲,今日殿中大喜,孩儿并未被圣——”

    可安阳伯夫妇似乎认定江浔想要独一人揽下罪责,急忙捏了捏他的手。

    下一刻,盛帝威严的声音便响了起来,带着今晚从未出现过的冷意。

    “不知安阳伯所言,是何罪责?”

    安阳伯正以额触地,因殿内暖和,就这一会儿的功夫,汗水已经从鬓边淌到了眼角。

    他一抬头,面色涨红一片,额前发悉数汗湿了,胡乱黏在脸上,狼狈不堪。

    众人瞧见这一幕,难掩眼里轻蔑之意,纷纷嘲讽地勾起嘴角。

    难怪人人都说,若不是出了个江浔,安阳伯府就彻底没落了。

    这安阳伯如此不堪,说他是纨绔,那都是高看他了。

    再看安阳伯夫人,面容消瘦,唇色惨白,这会儿抖得跟个筛子似的,愣是一个字都挤不出来。

    安阳伯闻言,抬头扫了眼圣颜,又吓得垂下头去,磕磕跘跘回话:

    “回圣上,今夜早些时候,有人到府中来报,说说是圣上复又追责上月之案,犬子一力揽下所有罪责,正正遭责训,恐有下狱之危。”

    “圣上明鉴,犬子是无辜的,一切都是微臣与内子之过,还请圣上明查!”

    众人一听这话,心中猜测得到证实的同时,也不由暗暗心惊。

    从安阳伯府到御苑,可是有些距离的。

    安阳伯夫妇这般及时赶来,可见算计之人早就猜到安宁郡主会择江浔,甚至早在晚宴开始之前,就派人将安阳伯夫妇引了过来。

    这般手段,还早就知晓安宁郡主心事,会是

    殿中各色眼神飘飞,却愣是没一个人敢往上座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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