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当时托那人的福,他已入京卫所当值,算是年少有为了。
而不是如今日般,被众人所鄙夷,丢尽脸面。
若今夜不出意外的话,那人应该还会去的
只是如今他要好好想想,如何才能在不暴露重生之秘的前提下,入得那人的眼。
夜深了。
越往东走,悬挂的彩灯便越少,四周开始变暗,天空隐约还有雪花飘下。
很快,陆云铮到了腊梅林的最东面。
此处腊梅争相绽放,片片花瓣仿佛玉雕般,鼻息间更是弥漫着阵阵幽香。
可美景当前,陆云铮却无心欣赏。
他四处查看了一圈,并未发现任何人。
这一刻,在静谧的夜色中,陆云铮心中的恐慌与挫败达到了顶峰。
他想安慰自己,许是他来得太早了,可今夜众人嘲笑的目光犹在眼前,叫他心中难以平静。
心情郁愤之下,陆云铮一把折下身旁的腊梅枝泄愤,在黑夜中发出了咔嚓一声脆响。
“谁!”
远远的,一道低喝声突然响起。
陆云铮闻言浑身一颤,眼里倏忽闪过光亮,迎着声音的方向快步走去!
透过腊梅林的掩映,两个身影出现在他面前,随即有护卫抽刀挡在了他身前,刀尖已然抵住他的胸膛。
可陆云铮根本不在意。
他心头狂喜,方才所有彷徨都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重新燃起的希望!
因为出现在他面前的,正是——襄王与襄王妃!
“参见王爷,参见王妃,下官陆云铮,无意扰了王爷王妃雅兴,还请恕罪。”
襄王妃见来人是外男,登时偏过身去,同时眉头蹙起,已有不悦。
方才在殿中才看过这陆云铮的笑话,没想到就在此处遇见他了。
她好不容易和王爷出来赏腊梅,真是扫兴!
赵怀襄见有外人,已伸手将王妃揽入怀中。
此时他一边轻拍王妃的后背以示安抚,一边看向陆云铮,眼里是实打实的意外之色。
他没想到,陆云铮会出现在此处。
他离席得早,且碧华阁离此处很近,又因出宫前曾允诺过母妃,会替她剪些腊梅回去,这才来到此间。
陆云铮离席定是比他晚的,从宝华殿一路过来,可不算近。
现下他这般快出现在此处,是巧合还是?
赵怀襄眸光微闪,冲护卫摆了摆手。
护卫见状收刀回到赵怀襄身旁,襄王妃已有些不耐,低声唤道:“王爷?”
赵怀襄低头冲王妃温柔一笑,随即冲陆云铮淡声道:“陆副指挥使自便。”
这般说着,他便揽着襄王妃继续朝前走去。
陆云铮见状心头大急,若失了今夜的机会,他不知何时才能再见到襄王了!
他只犹豫了瞬间,便咬了咬牙,冒险开口:“王爷,下官有话要禀。”
赵怀襄闻言脚步未停,甚至不曾回头,眼里却陡然闪过一抹深色。
陆云铮见赵怀襄无动于衷,只好再次加码,“事涉大理寺少卿江浔!”
赵怀襄脚下步子霍然一顿,襄王妃登时变了脸色,低声催促:“王爷。”
她不愿看到王爷步步深陷,再也回不了头!
可赵怀襄轻轻拍了拍王妃的手,眼里却有了不容置喙之色。
“陆副指挥使这是何意?”
陆云铮见襄王肯停下,心中便有了六七分把握,当即上前两步,低声道:
“王爷,下官与江浔有旧怨在身,看不得他春风得意。”
赵怀襄闻言回头扫了陆云铮一眼,却摇了摇头,“那陆副指挥使寻错人了。”
“本王很是欣赏江大人,也劝陆副指挥使莫要生出害人之心,江大人一旦有失,本王饶不得你!”
若不是上辈子曾在襄王手底下做事,此刻陆云铮听了这话,就该打退堂鼓了。
可是他深知,这位心中所求甚大,江浔于他,早已是眼中钉肉中刺!
陆云铮到底不傻,虽说富贵险中求,但第一要务却是护住自己。
于是他面露惧意,登时后退一步,可脸上又犹有不甘之色,最后只能拱手,恭声道:
“既如此,下官不敢打扰王爷,但是王爷光风霁月,下官却不忍见王爷被江浔哄骗,只多嘴一句。”
“王爷,江浔其人心机深沉,远不似表面看起来那般刚正不阿、无欲无求。”
“今日安阳伯夫妇大闹晚宴,或许正是江浔自编自为之举,因为他早有心上人,正是下官前未婚妻,定国将军府的沈嘉岁!”
“安阳伯夫妇这一闹,他反倒不必再冒险抗旨拒婚了。”
“下官之所以说这些,只是希望王爷能心生警惕,莫要受江浔迷惑,被他利用!”
陆云铮说完后,干脆利落转身离去。
这——便是他所说的“先机”!
这世间除了他再无人知晓,江浔本就是要拒婚的。
方才那番话虚虚实实,一是要不动声色地告诉襄王真相,二是不能叫襄王知晓,自己早就猜到,安阳伯夫妇之所以这般及时赶到,正是他的手笔。
襄王便是再运筹帷幄,也探不到江浔心里去,更料不到他千辛万苦设下的计策,其实正中江浔的下怀。
此番透露算是自己的“投名状”,若襄王爷意会过来后,定会主动来寻他的。
陆云铮心中有了底气,步子也稳健了许多。
赵怀襄站在原地,面色始终淡淡的,即便陆云铮离去,他也未曾开口做任何挽留。
可待到陆云铮的身影彻彻底底消失在腊梅林中时,他忍了又忍,却还是没忍住面色剧变。
他想的要更深更多。
他突然发现,自己竟入了江浔的局!
而这一局,或许从长公主归京那日,拓跋宁在宴上提到江浔的那一刻,便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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