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只管说,如何才肯原谅了我,只要是我能做到的,一定不遗余力。”
“你瞧,我们两个,还有怀真志趣相投,性情相近,莫要让这件事坏了我们的感情,可好?”
“哼,若不是怀真几番替你说情,你以为我今日为何肯见你?”
“真心换真心,怀真对你我是真的,我对你与怀真也是真的,唯有你心口不一!”
“我还是咽不下这口气,咱们之间就此作罢吧!”
殿内,嬷嬷已经在伺候裴时茵换新衣裙了,闻言不由压低声音笑道:
“娘娘,这安宁郡主倒是个真性情。”
裴时茵不由弯了唇,她与拓跋宁见过多次,确实是个活泼纯真的姑娘。
“宁儿!别——”
“郡主!沈小姐!不好了!”
一道急促的呼声由远及近,打断了沈嘉岁的话。
殿内的裴时茵和嬷嬷听得如此惊慌失措的声音,本能地停了动作,下意识去听。
“慌慌张张的,怎么了?”安宁郡主低斥出声。
“咦,郡主,这不是怀真的贴身丫鬟吗?”
此刻,那道仓皇的声音已经到了近前,竟带了哭腔,“郡主,沈小姐,不好了!我家郡主出事了!”
“怀真怎么了?”
拓跋宁和沈嘉岁几乎同时开口,声音都拔高了许多。
那丫鬟又连连摇头,“不是!不是郡主出事了,是世子爷和襄王爷!”
话音落下,殿内的裴时茵和嬷嬷浑身一震。
“嬷嬷,那丫鬟刚才是不是提到王爷了?”
裴时茵瞪大了眼睛,一脸惊慌。
那嬷嬷正要宽慰,便听窗外头安宁郡主已经出言催促:“怎么回事,快说呀!”
那丫鬟喘了口气,泣声道:“方才奴婢陪着郡主来寻宁郡主与沈小姐,半路上忽然有人匆匆忙忙赶来,说是清乐殿那边出了大事。”
“郡主急忙追问,竟竟是世子爷不知为何,突然在宴上指认了襄王爷。”
“说说襄王爷是当初赏花宴谋害太子妃的罪魁祸首!”
“且世子爷不知为何,被襄王爷逼得做了好多好多坏事。”
“如今证据确凿,罪名已定,圣上大发雷霆,听说殿里喊打喊杀的,世子爷和襄王爷两败俱伤,都要遭殃了!”
“郡主哭着跑了去,说是要为世子爷求情,现下也不知究竟如何了——”
“遭了!”
沈嘉岁和拓跋宁齐呼出声,二人再顾不得彼此的私怨,匆匆跑开了。
“快,我们也去瞧瞧!”
窗外一下子静了下来。
裴时茵呆怔在原地,一张脸煞白煞白的。
“娘娘!”
嬷嬷也实在吓坏了,不知所措地唤了声。
裴时茵整个人晃了晃,终于在此刻回过神来,只听得她颤声道:
“嬷嬷,快,我们也去看看!王爷王爷他”
嬷嬷不敢耽搁,急忙搀着裴时茵往外走去。
才迈出一步,裴时茵一个趔趄,脚软到险些摔倒。
好在嬷嬷眼疾手快,扶了她一把。
裴时茵霎时红了眼眶,嘴里喃喃道:“快!快!”
一路上紧赶慢赶,裴时茵只凭着胸中一口气,眼泪不断地在眼眶里打转。
这些时日以来,心头不好的预感终究还是应验了。
只是她原以为,最糟糕不过是再也没希望争那个位置罢了,却没想到竟到了喊打喊杀的地步。
不,她不能没有阿襄,绫儿不能没有父王!
裴时茵脚步踉跄,满心急切,这时候身旁的嬷嬷也吓得面如土色,忍不住颤声道:“娘娘,王爷那么好的一个人,一定是被冤枉的。”
“定是赵世子做了伪证,否则哪里来的证据确凿!”
裴时茵听到这里,脚步猛地一顿。
嬷嬷被带得险些栽倒,一回头,却见裴时茵面色惨白,连唇上最后一点血色也尽数褪去。
嬷嬷一慌,“娘娘?”
裴时茵整个人都抖了起来,因为她突然想通了一件事。
为何一直以来温柔宽厚的母妃会忽然性情大变,对阿襄几番大发雷霆。
荣亲王府赏花宴出事,她是知道的,毕竟阿襄中了药,这件事瞒不过她的。
可她自始至终都认为,始作俑者是二哥,阿襄和太子妃都是无辜的受害者。
她记得那一日,连小小年纪的烨儿都遭了黑手,阿襄明明那么疼爱烨儿的,不是吗?
先皇后对母妃是有大恩的,母妃常常将这份恩情挂在嘴边,即便先皇后已逝去十多年,仍不敢忘。
如今看来,母妃只怕是早就发现阿襄对太子妃还有烨儿下手,这才气怒难忍,对阿襄失望至极。
可身为母亲,哪个又舍得揭发自己的儿子,亲手将孩子推上死路呢?
一边是恩情,一边是亲情,母妃内心只怕也是倍受煎熬,才会变得如此喜怒无常,越发孤僻,时常发怒。
想到这里,裴时茵的眼泪再也忍不住了。
她的阿襄明明那么温柔啊,他怎能怎能为了那个位置,抛却良知,丧心病狂至此!
最叫她无地自容的是,事后她还曾去宽慰过太子妃。
太子妃坐在榻上,面色发白,那般温柔地拉着她的手,流着眼泪谢她
想到此处,裴时茵几近崩溃。
清乐殿终于近在眼前,她疾行而去,到了殿门口便脱力跪下,口中高呼:
“儿臣求见父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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