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你们不必再过去,我过去看,”颜如玉说罢,独自走入人群。

    都知道钱家铺子和几位京城来的贵夫人搭上关系,不但能做新式的衣裳,连料子都有很多难得一见的。

    甚至还能根据身材给修改尺寸,这简直是大户人家才有的待遇,平时稍微有点手艺的裁缝都不会上门服务普通百姓。

    而且人家说了,无论身份贵贱,贫富与否,只要排队就行。

    寻常百姓家的姑娘们可高兴坏了,结队来排队。

    哪知道,突然就发生这样的事。

    “快说,这事儿怎么办!我媳妇穿了你们的衣服,才一天,人就这样了,要是时间长了,那还不得直接死了?”

    “你们必须负责,给个说法!”

    两个大汉在门口吆喝,铺子掌柜的姓刘,命人安抚好准备出来吵架的大夫人,昂首走出去。

    刘掌柜今年刚满四十,从当学徒的时候就在钱家,他负责的成家铺子,是钱家在徽州的所有生意中,最赚钱的一个。

    这次能和颜如玉合作,他非常高兴,连夜制定了好几个计划,还专门和伙计们都交代过,要好好做事。

    不料想,今天没进行多久,就遇见这种麻烦。

    不过,刘掌柜也是见过风浪的,并不畏惧。

    “贵客,”刘掌柜拱手道,“敢问是何时在我们店里买的衣服?可有凭证?”

    颜如玉脚步微顿,抬眸看刘掌柜,见他不慌不忙,就想先听听他说什么。

    大汉明显是有备而来,拿出一张纸,展开,先向四周展示一下。

    “大家来看看,这是不是他们店里的凭证?”

    距离近的睁大眼睛看,连连点头。

    大汉得意,又一指地上的女人:“看清楚,这是不是你们店里的衣服?看到没有,店里还有同款!总不能赖吧?”

    刘掌柜淡淡一笑:“当然不赖,只要是,本店就绝不会赖。”

    他环视四周,提高音量:“各位!听我说几句。这位贵客,你刚才也说了,我们店里还有这件衣服的同款,卖出的也不只这一件,那么,为何只有你这一件,发生这种问题?”

    “衣服用的料子,针线,刺绣,都相同,没有只会在一件衣服上有问题的道理。”

    人群中有人点头:“不错,有道理。”

    大汉目光微闪:“那又如何?我不管究竟是怎么回事,我也不想管,我只知道,我媳妇就是穿了你们的衣服才这样的!”

    刘掌柜轻笑:“既然如此,你为何还让你媳妇穿着这件衣服?不赶紧让她脱下来?”

    大夫人从屋里冲出来:“掌柜的说得不错,你这个人,看似替你媳妇着急,但又不让她换下衣服,还让她继续受罪,是何道理?”

    “我……这不是怕你们狡辩不承认吗?”大汉握拳,“这穿着来你们都想赖,要是不穿着来,你们不更不承认吗?”

    “我家铺子诚信经营,买过的都知道,哪怕穿得久了有点破了,也能拿来修补,岂有不认之理?”刘掌柜反问。

    “就是啊,人家铺子挺好的,去年我闺女出嫁,都是从这里买的,没一件有问题。”

    “说得也是。”

    大汉见风向有变,开始发疯:“哎哎,我说,想干什么?想找事是吧?也不打听打听,我刁三儿是不是好惹的!”

    “我告诉你们,今天要是认了,赔钱罢了,要是不赔……”大汉拿起一块砖,“咔嚓”一下劈为两半。

    “都给我试试!”

    刘掌柜丝毫不惧:“如果是我们的错,认下十件也行,可如果不是,有人故意想麻烦,我们也不怕!”

    大汉凶狠瞪着他,上前一步正想揪住他,身后一道清悦的女声道:“慢着。”

    大夫人一瞧,眼中露出笑意,冲颜如玉摆摆手。

    颜如玉走到门口,刘掌柜赶紧拱拱手。

    大汉打量颜如玉,眼中闪过惊艳:“你是何人?”

    颜如玉低头看那个女子,语气冷淡:“我是大夫。”

    “大夫?大夫到这来凑什么热闹?走开!”

    “怎么?你媳妇病成这样,你不先去带她去看病也就罢了,现在大夫上门,反而要赶走?”

    “你是想让她好,还是不想让她好?”

    大汉:“你……”

    颜如玉轻笑,俯身看看那个女人,在她耳后发丝轻捻一下,嗅了嗅。

    “慈香花的花粉,香味浓,但很多人不能碰,碰到就会起红点,严重的就是红斑。”

    大汉立即抓住这句话:“听到没有?大夫都说了,一定是你们在这衣服上洒了这个……什么香粉!”

    大夫人反问:“我们为什么要洒?为什么要害她?就图让你来闹事?图让你堵着门?”

    颜如玉似笑非笑,不理会大汉,只看着那个女人:“你平时爱用金丝花的花汁抹面吧?

    那种花汁便宜,而且的确能细肤,可你知不知道,金丝花和慈香花粉相克?

    如果用的时间超过一个时辰,就算你再洗,红斑也洗不掉,而且还会愈发严重,皮肤溃烂,变成脓疮。”

    本来闭着眼睛哼哼的女人听到这话,“唰”一下子睁开眼睛。

    颜如玉语气严肃:“等你烂了脸,就算拿到再多的钱,也治不好,还有人会在乎你吗?”

    女人坐起来。

    围观的人里一阵惊呼。

    大汉回头,皱眉催促:“你干什么呢?躺下!”

    大汉一挥袖子,颜如玉抽抽鼻子:“哟,这是种脂粉香怪好闻,少说也得一两银子一盒。”

    颜如玉又看女人:“和你身上用的不一样啊。”

    女人一下子跳起来,尖声道:“一两银子一盒了的香粉?你买给谁了?给了哪个骚狐狸!”

    大汉咬牙:“你胡说什么?哪有什么香粉?”

    颜如玉手指一弹,大汉感觉腰眼一痛,弯腰捂住。

    这一弯腰不要紧,一个盒子从身上滚出来,正是香粉。

    大夫人立即道:“哟,看到没有?一点没错!快问问,这是给谁买的?

    哦哟哟,这是想着把你害死,再去找相好的呀,连香粉都买好了!”

    女人火苗烧到头顶,一把揪住大汉的衣袖:“好啊你,说什么这东西出不了大事,抹一抹就是红点,痒一会儿就好,还说什么让铺子赔了钱,就给我买首饰!闹了半天,都是骗我的!”

    大夫人赶紧拱火:“你傻呀妹子,这种话也能信?

    他这是利用你,这铺子里也卖男衣,他怎么不自己试?

    就是想害你毁了脸,然后再休了你,拿着利用你骗来的钱去别的外室!”

    这话就是火上浇油,女人大吼一声,胡乱撕扯起来。

    大汉见被揭穿,也有点急了,反手就想打女人,颜如玉手指再一弹,他瞬间感觉到手臂发麻,使不上力。

    刘掌柜见势立即吩咐:“来呀,把这个无耻恶徒拿住,扭送到官府去!”

    大夫人道:“妹子,打他,趁机多打他几下!快!”

    女人又抓又挠,脸上迅速见了血道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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