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来了吗?”

    霍长鹤点头:“就在另一边,能看得清楚。”

    “如此,甚好。”

    大殿另一侧暗影中,有一道屏风,上半部分是镂空,遮在暗处,不细看还以为是一道墙。

    屏风另一边,是坐在轮椅上的萨满师和推着他来的霍长羡。

    那一幕幕影像,一句句话和唱腔,都像是惊雷,在他耳边疯狂滥炸。

    他透过镂空的地方,看向自己的母亲,跪在光圈里的母亲。

    他从一出生直到现在都孝顺的母亲。

    双生,他从来都不知道,他还有兄弟,更不知道,他不爱喝却被要求强喝的鸡汤,不是因为母亲多爱他,而是因为他那个没见过面的兄弟爱喝。

    他只是替他兄弟活着,像一道影子,一枚棋子,天生为别人而活。

    坏事他做,坏人他当,一日日被困住翅膀,完全没有展翅的能力。

    只因为他不能太优秀,他要做平庸的人,窝囊的人,等到他的那个兄弟一飞冲天,他这个窝囊废物也就该退出舞台,被抹去,被遗忘,就像从来没有来过。

    原来如此。

    原来他有时候在母亲眼中看到的不耐烦和厌恶,不是假的,不是幻觉,就是真的。

    呵。

    何其可笑。

    若非萨满师后来又找过他一次,让他悄然跟上,他都看不到这一幕,并不会知道内情。

    天生贵气,一共两个孩子,谁又能说得清,那个带贵气的人,不是他呢?

    他这次,必须要争。

    当!

    一声脆响,所有的一切声音都退去,似潮水汹涌而来,又如水流迅速退走,光影不见,又陷入一片黑暗和沉寂。

    佛像还是佛像。

    方丈还是方丈。

    刚才的一切好似没有发生过。

    永昌县主一激凌,目光中满是惶恐:“大师,你……”

    方丈双手合十:“阿弥陀佛,与贫僧无关,一切皆有因果,皆在施主心里,以及过往所做下的事情里。”

    “施主,请回吧!”

    永昌县主看着他,满是警惕:“你究竟是何人?刚才那是什么!”

    她站起来,奔向那边,黑色幕布后,早已经空无一人。

    “我不信世上有鬼神!”

    “信或不信,是与不是,过去的因果都不会改变,”方丈道  ,“何况,鬼神有什么可怕?鬼神从未害人。害人的,是自己,是人心。施主,好自为之吧。”

    永昌县主威胁道:“刚才看到的一切,都是假的,虚妄的,你若是敢说出一个字……”

    方丈轻笑一声,转身离开大殿,黑色八哥站在他肩膀上,黑溜溜的眼睛看过来。

    永昌县主心生寒意,双腿有些站不稳,跌跌撞撞出庙。

    屏风后的霍长羡没有现身,也没有阻拦。

    他也想问问方丈,究竟是怎么回事,方丈是何人,在其中又扮演了什么角色。

    永昌县主奔出庙门,小丫环守在门口,看到她神色不对,赶紧迎上来。

    “县主,您怎么了?”

    “回,回府。”

    主仆二人回到马车边,马车还停在那里,车夫正喂马,其它的侍卫站在一旁。

    她神色慌乱,什么都没有顾上,也压根没有发现,这些侍卫和原来有什么不同。

    车夫调转车头,宋平给几人递个眼色,跟在车两侧,迅速下山。

    方丈站在门口,轻吐一口气,可算把这个狠毒的娘们儿送走了。

    一回身,看到从殿内出来的霍长羡,脸上的笑又绷回去。

    霍长羡把轮椅放在一边,没推着上前来,手指搭在剑柄上,盯着方丈问道:“大师,你是何人?方才那些影像是从何而来?你可别告诉我说,一切随什么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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