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里正一甩拂尘:“大人还是考虑清楚再说话,你是想着和你的夫人好好回去,继续做你的刺史,过好日子,还是说宁愿无声无息死在这里,尸首慢慢烂掉?”

    他回头看看黎景尧:“夫人花容月貌,死在深山野岭,未免太可惜了。不若等刺史大人死后,我给你再找个人家?做个小妾什么的,也不必再为生育之事苦恼。”

    黎景尧:“……”我他娘的好想骂人。

    颜如玉清清嗓子,提醒这俩男人都先别急着恼。

    “我家大人是一州刺史,你说杀就杀?他死了,朝廷就不调查了吗?我们是微服,知道的人不多,但不是知道的人都死绝了,府里管家、护卫还是知道的,难不成他们就不会找吗?”

    “吴里正,你一个小小里正,胆子的确很大,的确让人佩服,但要说真杀掉刺史,我还是不信,”颜如玉略一顿,“除非,你还有别的倚仗。”

    吴里正闻言,重新打量颜如玉一眼:“你这个小厮,倒是有些见识,不错,我的确有别的倚仗。”

    霍长鹤忍下心头怒意:“哦?不如说来听听?也让本官涨涨见识。”

    颜如玉继续说:“你不会是连说都不敢说吧?连杀刺史的话都能说出来,说个靠山反而不敢?倒是稀奇。”

    吴里正轻哼:“你也不必激我。”

    他冲京城的方向拱拱手:“我的倚仗在京城,我也不是什么小小里正,到那里去,不过就是临时顶个身份罢了。”

    霍长鹤心头微跳:“京城?你不会是想说,东宫太子吧?”

    吴里正微挑眉:“有何不可?太子是未来的天子,皇帝年老,太子早晚登其为皇,天下什么都是他的。所以,孙刺史,你觉得你能斗得过太子殿下吗?实话告诉你,别说是你,就是镇南王又如何?还是乖乖臣服于太子殿下?你若肯合作,不再管这些事,我可以放你走,毕竟我还要留在这里办差,大家一回生,二回熟。如果你不乐意,那我也不惧,你死之后,镇南王就会接手。”

    黎景尧看向霍长鹤。

    霍长鹤莫名其妙。

    他接手?他接的什么手?他怎么不知道?

    颜如玉不以为然:“你别以为我们不知道,镇南王是要去流放的,到西北,怎么会管这里的事?”

    “流放是假,替太子办差是真,”吴里正字字说得真切,“太子殿下说了,镇南王被流放,乃是他从中操作,他们已经达成协议,镇南王效忠太子,太子如虎添翼,何愁大事不成?”

    霍长鹤:“……”我他娘的好想骂人。

    本来被冤枉,被流放就够惨的了,谁还编排这种瞎话,往他身上泼脏水?

    就太子那德行,他疯了他会豁出王府所有人的清白和安逸的生活去配合太子演这出戏?

    颜如玉观察吴里正的神色,见他不像撒谎,一时也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这家伙八成也是被太子骗了,真以为是替太子和镇南王办事。

    颜如玉低声说:“皇帝派出一拨人,找什么龙脉,太子估计也是想找,暗中再派出另一拨人,太子又怕手下人心生疑虑,万一有什么危险临阵退缩,故而编出这种说辞。”

    霍长鹤重重吐口气,猜测也是如此。

    吴里正见两人低声交谈,以为他们心思动摇,得意一笑。

    “怎么样,刺史大人,只要你答应放弃调查,一切好谈。”

    霍长鹤问:“这么说来,你是承认,洛家庄的村民失踪,与你有关。”

    吴里正毫不犹豫:“没错,的确,他们就在此处,不过,我方才说过了,还是劝大人不要管。”

    霍长鹤问清这个,也就没什么可担心的,此行一是为救出黎景尧,二是为找到洛家庄百姓的下落。

    如今二者皆在,其它的可以慢慢再说。

    “既然如此,那本官人和你就没其它可说的。”

    霍长鹤话音落,看向他身后,喝道:“动手!”

    吴里正还没明白怎么回事,感觉身后一道劲风袭来,他连忙回头,一道人影出现在身侧,他预感不妙,但此时已经来及再反击。

    后腰一痛,身子往前一扑,他就像断线的风筝,往下落去。

    他身手还算凑合,从这种高度掉下来按说也能站稳,不算什么,但就坏在刚才那一脚,黎景尧脚尖点在他大穴上,他下肢酸酸麻,根本用不上力,别说半空中挺腰平稳落地,就算用力都用不上。

    “啪”一声,摔得这叫一个结实。

    这一切来得太快,黎景尧身侧的白友良和送药人都没有反应过来。

    两人看到时,都愣住了。

    “啊!”送药人惊呼一声。

    黎景尧毫不客气,一脚也把他踹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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