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声音忽然飘进来,断断续续地,听不太真切。
“接下来,我们讲,棺材板盖不住了——逆子,那是你继母。”
沈怀信睁开眼睛。
这是什么书?城里什么时候有了这种书?
他还吩咐几个谋士去讲霍长鹤与明昭郡主的艳事,事儿还没成,怎么倒有人说起这种书?
他想停下来听一下,但时间快到了,只好先走。
茶楼是颜如玉挑选的,不是上次和霍长鹤见面的鹿饮溪,就是一家寻常茶楼,一楼大厅,旁边跨厅是书场,二楼是包厢雅坐。
沈怀信心里有点不痛快,怎么约霍长鹤见面就是鹿饮溪,到他这儿就是这种地方?
想想为了粮食,还是忍了吧。
到二楼的时候,颜如玉已经到了,霍长鹤站在她身侧。
“都准备好了。”
颜如玉点点头:“辛苦王爷。”
霍长鹤浅笑,低声道:“奥利奥!”
颜如玉不明所以,这会儿提什么奥利奥?要奖励?
“行,回去就给。”
霍长鹤低声说:“方丈说了,奥利奥是努力,进取,喊口号可保成功。”
颜如玉:“……”
正忍笑,沈怀信由小二引着进来。
颜如玉还戴着帷帽,略一福身:“大人。”
沈怀信点点头,依旧没能看到她的脸,实属遗憾。
“大人,”颜如玉开门见山,“山庄的事,我的确很不高兴,那女子还说让我多担待,我担待不了,故而离开庄园。”
“这次见面,也是想和大人说一声,粮食的事作罢,还请大人多担待。”
沈怀信一愣,他还什么都没有说,直接就被拒绝了?
见颜如玉要走,沈怀信赶紧伸手拦住。
霍长鹤在一旁横插过来,挡在颜如玉身前。
沈怀信下意识后退一步,见这侍卫横眉冷对,气场逼人,心头不禁讶然,一个商户身边,竟然有如此侍卫。
仔细打量,这侍卫平平无奇一张脸,眼睛倒是极黑极亮,是个练家子,看着还有点……
莫名的熟悉感 从哪来还没想清楚,颜如玉开口道:“大人这是何意?”
“怎么,在庄园不让我走,在这儿还不让我走?”
“不,”沈怀信收回思绪,“夫人误会了。庄园的事,我已经知道,是下人办事不周,如今,惹夫人不快的人已经被处置,夫人,事关军中粮草,我可是很有诚意的。”
沈怀信说罢,拿出两张千两银票,放在桌上,手指点按住,轻推到颜如玉面前。
“夫人,这是定金。”
点按,轻推,以一种不容拒绝的姿态。
颜如玉没动,甚至没看一眼:“大人,这是要强行逼我买卖吗?”
“夫人,将士们驻守边关,风霜雨雪,苦寒难耐,粮食于他们而言,何其 重要?本官无意勉强夫人,只是想为帐下将士,请夫人三思。”
颜如玉无声冷笑,这是想道德绑架了。
“大人,既是粮食对他们而言十分重要,那为何会让他们无粮可食?”
沈怀信:“……”
“夫人有所不知,本官营中出了贼人,把粮草烧毁,意陷于军中将士于饥饿中,本官查到,乃是敌方细作所为,目前正在抓细作,只是没有声张,怕劝摇军心,也怕百姓心中难安。”
“若是说出实情,让百姓捐些粮,也是使得 ,只是本官不想连累百姓,故而愿意以市场价,在夫人在这里买一些。”
他说得语重心长,扮演了一个为军为民的好将领角色,把不得已,深明大义,为国为民表演得淋漓尽致。
颜如玉都快信了。
屋子里一时陷入沉默。
沉默中,听下面的大厅声音格外清晰。
客人的叫声,小二的应答声,还有茶水流动声。
以及,书场那边的叫好声和说书人的说书声。
“那女子去城外给亲人扫墓,回城时竟然遇见一队人马,马上之人分明就是一个纨绔,一见小娘子长得美,当即就动了色心,也不管不问,吩咐一声,就命众恶奴围了小娘子,把人抢回来。”
“回到家中锁进屋里,把一众下人挡在门外,只听屋里是哭叫声不止,小娘子的嗓子都要喊哑了,那纨绔说,你只管叫,你叫破喉咙也没人救你!”
“又过了两刻钟,房门被人踹开,纨绔不服叫骂,何人如此大胆,竟然敢坏我的好事?孰料,来人怒不可遏道,小畜牲,我是你爹!”
“啪”一声醒木拍下,说书先生道:“诸位,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叫好声四起,掌声不断,众人又催促着讲一下场。
颜如玉隔着纱幔,都能看到沈怀信脸上的肌肉在轻轻抖动。
她咬唇忍住笑,心里暗道:方丈他们也太损了,这说的什么书?什么时候把书说成这样了?
方丈他们写书说书的事儿她是知道,听霍长鹤含糊说了几句,她也没往心里去。
今天约在这个地方,也是霍长鹤的主意,说有个小惊喜。
连颜如玉都没有想到,竟然会是这个。
好想笑,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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