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乐侯来得实在不是时候。

    李同显沉着脸,看着在下面的张义德,眼中的含义不言而喻。

    张义德也叫苦不迭,他哪能知道安乐侯竟然这么坐不住?还没得皇上的宣召,就自己先眼巴巴过来。

    说好听一点,他是想要为亲女讨要个公道,说不好听一点,这不就是在威胁皇上吗?

    何况,昨日安乐侯府的三小姐受伤,大家都不是傻子,其中有什么猫腻,没挑明,那就是给侯府一个面子。

    现在安乐侯眼巴巴地跑过来,是一点眼力见也没有。

    “皇上,奴才去打发了安乐侯?”张义德也猜不透现在李同显心里到底是什么想法,见李同显不说话,他只好试探开口。

    李同显的确是有那么一瞬间恼怒安乐侯不识好歹,想要把人赶走。但转眼间,他又改变了想法。

    “让人进来。”李同显开口道。

    他知道安乐侯此行的目的是什么,先前他嗤之以鼻,但现在,他心情不好,有人要撞上来,给他递筏子,他也不介意用一用。

    张义德一愣,但他很快反应过来,转身去外面请了安乐侯和杨三小姐进来。

    杨宝珠是被身边的丫鬟搀扶着走进来的,她没姝美人那么张扬,现在脸上没施多少胭脂,脸色看起来还泛着些苍白。再加上拖着腿的病弱模样,看起来的确很弱不禁风。

    安乐侯这些年可谓是春风得意,自打李同显登基后,一遭从不入流的小小官宦之家跃至皇亲国戚,好不威风。人到中年,还发福了两大圈,整个人看起来颇有些富贵之相。

    不过,现在这位看起来格外富贵的安乐侯,从门口进来时,几乎是直接跪在了地上,嚎道:“皇上,求皇上为老臣做主啊!”那样子,活脱脱像是一个大肉瘤“啪叽”一下贴在地上,只剩下沉闷的赘肉的声音,闻不得半点骨头声。

    守在一旁的张义德,一听见这话,眼皮不由重重一跳。

    蠢货,的确是蠢货,还是蠢出了新高度的蠢货,他在宫里,已经好些年没见到这么活生生的蠢货了。

    李同显:“安乐侯有什么事,起来说。”

    算起来,安乐侯的确算是李同显的“舅舅”。不过,他母妃从前在宫中的位份不高,又在生下他后没多久,就去世。在李同显登基之前,他同杨家的人并不亲厚。

    杨家不算什么显赫的大家族,族人之中,也没什么出色的将相之才。寻常人罢了,甚至还贪生怕死。李同显当初不过是个不受宠的皇子,甚至后来还被“发配边关”。杨家的人别说关照,那是恨不得能跟李同显划清界限,唯恐卷入了皇子们的争锋之中,葬送了全家性命。

    偏偏李同显看起来是个不露声色,骨子里却有些记仇的。

    当年杨家怎么对自己,他还没忘。

    能封杨家一个侯爷,也不过是看在他母妃的面子上。至于这一声“舅舅”,他是绝对叫不出口的。

    安乐侯大约早就习以为常,也没听出来现在李同显声音里的冷意。

    他没起身,又“哐哐”地给李同显磕了两个头,“皇上,您是不知道,小女,小女她真是遭受了无妄之灾啊皇上!”

    这回不等李同显说话,安乐侯就嚎叫起来。

    杨宝珠的双腿都废了,这好好的姑娘,日后可怎么嫁人?

    安乐侯以为杨家已经将姝美人摘了出去,所以,现在口口声声说着“无妄之灾”,但是没有一句话不是在暗示着昨日的祸事,都是因为菱修容那个外域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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