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义德就这么想着时,忽然,就感觉到帐内的气氛一变。
张义德小心翼翼抬头,果不其然,本来在接到家书后还很是高兴的自家主子,现在脸色看起来有些阴沉。
张义德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但他现在不敢说话。
这两位主子之间的事,可不是他一个奴才该多嘴的。况且,张义德很清楚,他家主子那性子,也决不允许有人插手他跟令主子之间的事儿。
李同显是觉得挺不高兴的,但不是张义德以为的那样。
他纯粹就是看见纪青霭给自己寄送来的书信,上面的内容让他觉得憋闷。
纪青霭的确是按照他离开之前的要求,把每天做的事情几乎都写在了信纸上。李同显能看出来,纪青霭在余杭过得舒心惬意得不行。或者说,完全就应该叫做乐不思蜀,恐怕早就将他这么个人忘到了九霄云外。
李同显站在案几跟前,手里还拿着带着玉兰花的香气的信笺纸,他从纪青霭的字里行间,几乎都能想象出来对方在写信时的好心情。嗯,一点都没有想起自己,就一个人在余杭老家玩得特别开心的好心情。
至于思念这种东西,恐怕就只有他一个人有。
纪青霭就是个没良心的小东西。
李同显哪里能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会这么介怀一个人在跟自己分开后,如此不想念自己。
但,就算是他知道自己是有些“斤斤计较”了,也不想改。
凭什么他日日思想那在余杭的没良心,而纪青霭却是半点都不曾表露出来对自己的想念?甚至,连催促他赶紧回去的意思都没有。
生气归生气,到最后李同显还是小心翼翼地将已经阅读后的信件,重新装回了信封里,然后又放到了手边一个上锁的箱子里。
张义德的余光里扫到这一幕,他当然知道那个箱子,是他家主子特意让他准备,用来装跟令昭容娘娘往来的书信的。
随后很快,张义德就看见了自家主子从碟子里拿出了一颗什么东西,放进了信封里。
“来人,送去余杭。”
张义德低着头应声,走过去后,取走了那封格外轻巧的信封,在转过身的时候,眼角终于像是不受控制那般,狠狠地抽了抽。
张义德心里感慨,果然不愧是令昭容。
纪青霭最近差不多隔一天就能收到李同显送来的信件,相比于自己写的厚厚的一叠纸,李同显的信件就显得要“单薄”很多。
她能理解,毕竟现在李同显是在前线,她前几日的时候收到从闽州传来的书信,李同显在信里说闽州已经在他的掌控之中,至于这过程,李同显没说,但也能想到并不会太容易。
毕竟,林家在闽州的势力,就连从前很少出门的纪青霭都有听说。
那可是盘踞一方的世家大族,根系交错纵横,早就跟各方势力密不可分,一般手段都难以撼动。
所以,不用多想,纪青霭也知道李同显的日常肯定是在跟当地的官员商议对付倭寇一事,这些算是军事机密,她也不感兴趣,李同显必然不可能在信件中一五一十地告诉她。所以,剩下能写的日常就少了很多。
不过,就算是少很多,但每一封信也让纪青霭有些无措。
“思妻如陇水,长闻呜咽声。”
“……咫尺千山隔。都为深情密爱,不忍轻离拆。”
“一日不见如三月,一月相思如七年。”
“……情如春酒浓……”
纪青霭觉得自己收到的不是什么家书,纯纯就是烫手山芋。
平日里她倒是看不出来李同显是个这么“奔放”的人,结果现在人一去了闽州,写给自己的书信里,言语直白到让人无法直视。
纪青霭可不像是李同显还会将自己寄过去的信件反复摩挲,将那信笺纸的边角都磨得发毛,她是看了一眼,就恨不得直接锁进箱子的最底层。多看一眼,都令人面红耳赤。
简直浪荡。
纪青霭心想着。
而这一日,纪青霭在收到李同显寄送过来的最新的一封信时,她正陪着老太太在园子里做簪花珠串。
这是最近余杭城里年轻姑娘们流行的一种发饰,并不像是簪花那么浮夸,而是用比较小的花朵,用类似于银丝线穿在一起,作成鲜花流苏,然后再挂在素簪上,看起来很是典雅素净,又不失生动活力。
纪青霭在收到信的时候,还“咦”了声,有些疑惑。
老太太看向她,“怎么了吗?”
纪青霭一边拆着火漆口,一边摇头道:“没什么,我就是觉得这信封有点太轻了,感觉像是什么都没有装一样。 ”
纪青霭这话说完后,就已经打开了信封。她一看,脸上的疑惑更甚,“好像真的什么都没有?”
老太太现在的注意力已经彻底被自家的小孙女吸引,也在盯着看。
纪青霭在说完刚才那话时,下意识地把信封倒了倒,忽然,这时候一枚红色小东西,就从信封里被倒了出来。
纪青霭反应还没那么快,还是身后站着的春麦第一时间将从信封里掉落出来的小东西从地上捡了起来,放在了纪青霭跟前的石桌上。
当纪青霭看清楚那是什么后,浑身的血液似乎一下全都上涌到了脸上,一时间,整张脸都变得通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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