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下午的时间,他什么正事儿都没干,什么奏疏都看不进去,满脑子就就只剩下了那么一道人影。

    心头有个想法,他觉得已经触手可及,但又觉得惴惴不安,不敢伸手触碰。

    李同显知道自己在畏惧着能解释今日纪青霭跟自己争执的最根本的原因,她不爱他的那个想法的轮廓都已经那么清晰,但是他还是不敢再多看一眼。

    “她来了吗?”李同显问。

    他刚才看见张义德出去,也知道后者是去做什么。

    现在李同显在看见张义德身后没有跟着自己想见的人,脸色不由就已经先沉了两分。

    张义德忍住抬手去擦自己额头上的汗水,恨不得把脑袋都低到自己的肚子里去,战战兢兢回道:“令主子身边的春麦姑娘说,令主子身子不适,唯恐过了病气给皇上,所以,所以令主子今夜晚膳,恐就不能同皇上一块儿用膳了……”

    张义德已经将纪青霭拒绝过来跟自家主子爷一起吃饭这事儿的措辞修饰了再修饰,润色了再润色,但是还是改变不了事实。

    李同显空等了一场。

    纪青霭压根就没有要低头的意思。

    “你派人去告诉她,今日御膳房有做黄金酥了吗?  ”李同显问。

    张义德心里一惊,没想到自己的小动作已经被李同显发现。

    他直接“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奴才是想着昭容娘娘可能忘了,所以这才特意去差人问候了一声。”

    李同显摩挲着大拇指上的扳指,上面还有一条浅浅的印记  ,那是常年拉弓所致。每次李同显触摸到这条痕迹的时候,内心焦躁的情绪就能被慢慢抚平,让他自己变得冷静下来。

    但这一次,李同显摩挲了好几次,却好像都没什么效果。

    他知道张义德跟在自己身边这么多年,做事都很严谨周到。既然张义德派人过去请了纪青霭,那肯定是把该说的一个字不差地转述了过去。

    可纪青霭并没有出现。

    李同显的脸色看起来越来越难看,最后他一拂袖,转身大步离开了马车。

    张义德一惊,赶紧跟上去。

    李同显并不是去找纪青霭问话,他只是让人牵来了自己的那匹马,纵身一跃,上了马背。随后双腿一夹马腹,整个人就宛如离弦之箭一样,飞速冲了出去。

    张义德看着周围还愣住的众人,不由尖细着嗓子扯着喊道:“都还愣着干嘛!赶紧去追皇上啊!”

    李同显身边的御林军似乎这才反应过来,快马加鞭追了上去。

    奈何李同显身下的那匹马就不是什么普通的马,万里挑一的良驹,普通的御林军也追不上。

    张义德也不敢离自家主子太远,托着胖乎乎的身子,在马背上颠来颠去,奋力追赶。

    这一晚上,可能除了暗卫之外,李同显身边的人都有些人仰马翻的。

    纪青霭好像听见了些外面传来的动静,她问了两句,知道是李同显骑马后,就没再过问。

    春麦和夏菽以为,按照之前她们家主子跟皇上争吵的经历来看,两人顶多三两日就能和好。

    却没想到,这一次,不论是纪青霭,还是李同显,在经过那一夜之后,都没有要主动低头的意思。

    转眼间,就到了仲夏,京城巍峨的城墙,也渐渐出现在纪青霭的视线中。

    离京小半年,回来的时候,纪青霭还是生出了几分感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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