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后妃中，只有德妃会将那有问题的菜式全部叫齐。
其他后妃有几道，也是不全的。
为防是巧合，盛昌帝后来又找借口去了好几次，可每一次，御膳都有变化，唯独那几道菜不变。
盛昌帝仿佛记得，以前来德妃这儿，也不会少这几道菜的。
以前还觉得德妃细心，发现了他的喜好，现在才知道，一切都是有目的的，是阴谋。
盛昌帝不明白，德妃看着劝着他将那几道菜吃下去的时候，是什么心情？
盛昌帝几欲作呕，反手给德妃亲自夹了几筷子有问题的菜。
看着德妃僵硬着脸色吃下去。
实际上，发现问题后，这几样菜已经换成没问题的了。
只是，德妃应该也不认得，只知道有问题。
果然，他离开之后不久，暗龙卫就说，德妃催吐了。
即便是他不离开，德妃也会以出恭的名义催吐，这个女人，对自己也是够狠的。
当着他的面，可以笑眼盈盈的吃下去，好似吃到了什么美味佳肴，得到了无上荣光，转头就能自己抠嗓子，完全不在意身体难不难受？
“是了，是朕错了，德妃怎么进宫，朕难道不清楚吗？”
“怎么就以为她在宫里装了这么多年无害，就是真的乖了？”
盛昌帝有种被欺骗的愤怒感。
什么时候开始信任德妃的？
对，是从德妃求子开始。
磨了他那么久，终于被答应的开心。
跟皇后那种暗中算计的一对比，盛昌帝就以为德妃这样是乖了。
不会骗他了。
呵呵，是发现不能让他骗得更惨了，这才以身入局吗？
一出求子戏码，若是他不答应，就接受一辈子不生孩子的命运的模样，不仅得了孩子，还得了他的信任，改变了他对德妃的初始不好印象。
简直一举多得。
此时的盛昌帝再回想起那日觉得德妃为了他而改变的各种自得想法……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是真的蠢透了。
偏偏事情过去这么久，无缘无故的他还不能声张，盛昌帝感觉自己的身体更加虚弱。
夜深人静时，盛昌帝的思绪非常活跃。
他终于承认自己做皇帝是失败的。
不仅没有教好儿女，后宫也一塌糊涂。
甚至连朝廷之事都只能勉力维持。
他坚持不下去了，他要承认当年父皇说的话了，他可能真的不适合当皇帝。
想当初父皇的后宫，尽管不可能和谐，但确实还在掌控之中。
后宫争斗，从来都在一个范围内，不会过界，也不敢过界。
而他的后宫，连太后都越来越不懂了，更加不说其他女人。
所以，仁孝……其实跟他理解的完全不一样吗？
盛昌帝很迷茫，很是不懂。
之后不只是身体的虚弱感越来越强，其实也有内心的崩塌。
特别是……端王为了一颗明显的棋子，居然愿意放弃唾手可得的一些东西，并且并不在乎他这个父皇的劝告，盛昌帝就知道，一切都已经脱离了掌控。
或者，他从来就掌控过。
以前只是儿女没长大，羽翼未丰，给了他一种可以掌控的假象。
现在都被戳破了而已。
原本以为这些事已经够焦头烂额的了，万万没想到，和平了一两百年的唐城居然有了大动静。
内忧外患，无人知道盛昌帝内心有多崩溃，多么无力，多么的……想撂担子。
这皇帝真的一天都当不下去了，累得慌。
盛昌帝开始怀疑唐家军是不是有了异心？
这个节骨眼上，真的就那么巧合吗？
是打还是和？朝廷上各执一词，好像都有道理。
盛昌帝就想让人去看看唐城到底什么情况，这个人选，必然是皇子。
几家都在争取，可盛昌帝其实一早就想好了，让端王去。
不要为了一个女人什么都不要了。
出去看看，见得多了，或许就不用被一颗棋子拿捏。
盛昌帝早有主意，却不动声色的看着几个儿子争斗，突然对盛隆帝的想法有些感悟。
让他们斗，才能知道每个人的底牌，每个人的底线，掌控了这些，才能保证每个孩子的成长。
才能知道他们真正的秉性和能力。
这才能挑选出更加合适的继位者。
不该像他一样，将每个人都保护得极好，然后，每个人面对他的时候，都是他想看到的一面，至于真相，一点都不知道。
此时此刻，盛昌帝才意识到，或许毫不掩饰真性情的，只有最先失去的老四。
想得多了，盛昌帝看小六的眼神都禁不住带起了一丝审视，他看到的小六，是真的还是假的？
最终，盛昌帝还是按部就班的将事情派给了端王。
至于小六，他想试探一下。
他不愿意失望，但是更不愿意被欺骗。
只可惜，盛昌帝也没有想到，他没空管小六了。
他知道像当初秦王和靖王一样，做任务的路上不会太太平。
但是，他也没想到，事情竟然会那般严重。
端王这一去，竟然是永别。
当消息传回来时，盛昌帝喉咙一甜，没忍住，直接喷血如柱，脑子一阵模糊。
只是万万没想到，他还没看到端王的尸体，病了许久的太后先没了。
这仿佛开启了什么不得了的机关，太后死了端王死，端王死了皇后死，然后一个个真面目暴露，都犯下他无法直接无视的大罪。
那一刻，盛昌帝再次领悟，与其让自己儿子死在不可饶恕的律法之下，还不如让他们死于夺嫡之中。
也不至于丢尽了虞氏一族的脸面。
也不知道是不是领悟得太深了，他竟然……梦到了父皇。
被父皇大骂一顿后，好像被踹了一脚，然后他就看见了一些奇奇怪怪，感觉应该发生，但是又跟现实有许多不一样的画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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