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上彼此裹满恨意杀戮的眸中,记忆突然被撕扯,渐渐忘了全身的窒息感。

    麻木了。

    记忆好像回到那个教堂。

    钟声绵长,彩窗下的阳光溢彩,白袍圣洁。

    男孩坐在台阶上,捧着书神色神色恹恹。

    “师弟,你在干什么?”小小一只的仄而勒恪坐过去,看到书名哈哈大笑,“怎么还在研究这个,师父已经教我下下卷了。”

    男孩皱眉,拿起书转身就跑。

    “哎哎哎!”仄而勒恪赶忙跑过去,“你别跑嘛,我教你,只要你叫我一声师兄。”

    “不叫不叫我就不叫!”

    教堂的童年回忆固然美好,那也只是回忆。

    索耶眼球猩红,对着仄而勒恪吐息:“想见师父和白璇的遗体吗?”

    仄而勒恪呼吸一滞。

    下一秒,松开了手。

    他死死盯着他,紧逼追问:“师父在哪?”

    索耶仰天大笑,眼角泛起皱纹,泪花闪烁。

    他道:“我死了,他们的遗体也会瞬间毁灭,连渣都不会存在。”

    仄而勒恪眼窝鼓着,嗓音嘶哑:“我真的不理解,师父为什么要收你。”

    “呵呵……”索耶自嘲一笑,“我也不理解。”

    他本就没有天赋,为何要逼着他学,又要让他生存在师兄的卓越光芒下。

    “神主!神主!”

    大因费力把小因拖上来,声音充满悲腔,“小因他……”

    他现在拖着的都不能算人,是一团正在汩汩流黑水,身体腐化的东西。

    索耶不可置信,踉跄着走过去,“一个丫头片子你们抓不来吗!”

    他本意是要慕容希引瞳榆,让大因小因把人抓上来,以此威胁仄而勒恪,却不想……

    仄而勒恪皱眉,顾不得索耶,赶忙跑下了楼。

    心里骂骂咧咧,死丫头就是傻,不好好跟着祁钺他们,瞎掺和什么。

    二楼,瞳榆探了探慕容希的鼻息,给救护车打了电话。

    能不能活,听天由命,她不后悔。

    仄而勒恪下楼看到完好无损的人,松了口气,怒火蹭的上来。

    快步过去就拽上她头发,气的神志全无,“你瞎掺合什么!你真能耐啊,你跟我说你怎么上来的。”

    瞳榆炸了,“啊啊啊师父这是我的蛋蛋卷,我弄了半小时!”

    仄而勒恪:“你个笨蛋!”

    瞳榆:“……哀家的头发。”

    联想到之前自己的头发,仄而勒恪拽的更用力了。

    瞳榆赶忙缩短距离,瘪嘴解释了通。

    仄而勒恪越听眼睛越亮:“小因是你杀的?”

    瞳榆:“我杀了个白袍,是不是小因?”

    仄而勒恪赶忙松开手,爽的全身毛孔打开,夸道:“好徒弟!”

    瞳榆气哼哼,“我银镯里都没针了。”

    她越来越懒了,下次一定带枪。

    “不过……”瞳榆问:“那个白袍很重要吗?”

    仄而勒恪道:“相当于砍掉了索耶的左臂。”

    “那我真棒。”

    瞳榆蹦着台阶,嘴里咕哝,“可没给你丢脸。”

    仄而勒恪嘴角翘着,“嗯,不丢脸。”

    想到什么,他拽住了瞳榆。

    瞳榆回头。

    他到:“给我的乖乖徒儿发个奖励。”

    “祁少夫人晕死了,快叫救护车啊。”

    服务员急吼吼的声音响彻大厅,瞳榆是被四个人架下来的,手无力耷拉着。

    大厅内此刻只剩下祁家沈家等人了,都在等瞳榆,听到这话赶忙跑了过去。

    看到瞳榆的瞬间,祁钺心一抽。

    她被人架着,面色惨白,嘴角和脖颈都有不少的血迹,新鲜的血红很是刺眼。

    沈澜:“妹妹!”

    沈弋:“妹妹!”

    瞳也:“姐姐!”

    沈夜:“……妹妹!”

    仄而勒恪:“徒儿!”

    只有祁钺,眼眸怔然,嗓音哑的不像话:“瞳榆……”

    他颤抖地伸出手,想要触碰到她……

    “你起开!”沈澜嫌弃,一屁股拱开他,抱着瞳榆就跑。

    沈弋瞳也沈夜赶忙跟了上去,还抽咽着。

    仄而勒恪站在原地,拍了拍祁钺的肩膀,“准备后事吧,你觉得是冰葬好,还是火化好,要不然土葬把,想了就打开棺材看看,以后你抱着她头盖骨睡。”

    祁钺一动不动。

    脑袋里翻江倒海,无数画面疯狂涌入他脑海,全身战栗。

    从他幼年第一次见她、到小学、初中、高中、分别、再见、初次、一切的一切、他都想起来了……

    他怎么可以把他的瞳宝忘了啊。

    仄而勒恪悄咪观察了下,心里有了底,“还不去追。”

    祁钺反应过来,长腿阔步,一股脑的往外面冲。

    他快点,一定能赶上救护车。

    “喂!”

    脆甜脆甜的嗓音叫住他,“你往哪儿跑呢!”

    瞳榆被沈夜爹式抱着,比他还要高一个头,卷毛蓬松,眉眼弯弯看着他。

    祁钺眼底猩红,快步跑过去将人抢了过来。

    只抱了两分钟不到的沈夜扯唇。

    祁钺一把将瞳榆抱了起来,紧紧的,手臂还在不停的颤抖。

    男人沙哑着嗓音:“瞳宝……”

    他的瞳宝,他捧在心尖尖上的人,他从来没让她受过这么大的委屈。

    瞳榆下巴撑在他肩头,眼眶发红,“祁小钺,想起来就好。”

    真的是,本来觉得挺好玩的,怎么现在这么想哭呢。

    那种嚎啕大哭,将这些天所有的委屈全告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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