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弋是在下午才醒的。
瞳榆眼里一喜,赶忙摁下铃声,“你醒了。”
沈弋微微偏头,长睫浓密,“没死呢。”
瞳榆白他一眼,“会不会说话,对得起我守你一天吗?”
沈弋小幅度舔着干涩的唇,无声笑:“那你叫声哥哥听。”
“三哥哥。”
瞳榆毫不犹豫道,趴在床上偏着脑袋,“哥哥,下次不要受伤了好不好。”
沈弋怔怔看着,心口像是塞了团棉花糖,软软绵绵的,难以想象的甜。
可以说,他从一岁开始,玩具就是枪。
沈君说,他是她的天才儿子,从出生就赢在起跑线上。
天生耳蜗结构发育完善,角膜、眼球长度、视网膜都远超同龄人。
从三岁被关在枪室不吃不喝,被迫练枪时,沈弋就懂了。
母亲根本不是爱,她是在训练他,成为枪神。
这些年,大哥经营沈家,他在外当雇佣兵,没少吃亏。
受过这么多伤,对于昨天的危机他根本就没当回事。
大概是这么的:懒得动,不想动,不是就是挨几个枪子儿。
能活就活,不能就算了,不就是条命。
沈澜推门进来,扬起眉梢:“弋神,吃枪子吃傻了,发什么呆。”
瞳榆也看了过去,还上手戳了戳。
沈弋回神,抿起唇道:“想通了一些事。”
“什么?”沈澜坐在病床上,掀开被子就扒拉沈弋的伤口。
看清楚后,他琥珀色的眸一暗。
真是便宜慕容同死的这么痛快了。
医生们姗姗来迟,对着沈弋又是一轮检查换药。
瞳榆刚出去就看到抹白影。
三千青丝,白袍如雪,大摇大摆而来。
她心一跳,赶忙过去:“师父你出来咋不戴口罩,被看到了怎么办。”
以往出去,他定会戴口罩或易容,今天怎么水灵灵的出现在医院了。
仄而勒恪顿住脚步,眼神扫视一周。
站台处,几名护士正围在一起窃窃私语,眼神时不时瞅着他,还有的拿出手机打算拍照。
实在是他这身装扮太惹眼了。
仄而勒恪道:“那就让他们看吧,大胆看,告诉全世界。”
瞳榆猜测应该是和沈弋有关。
她脑袋一闪,突然想到什么,瞳榆赶忙拽着仄而勒恪进了房间。
也不管沈弋在不在,她小声问:“师父,为什么在历史中能搜到你,却搜不到索耶啊。”
按理说索耶设计陷害代仄而勒恪,是代替是想要世人信仰,可为什么……世人只知仄而勒恪不知索耶呢?
那他设计的这一切算什么?
他又得到了什么呢。
这句话,不知勾起仄而勒恪什么回忆,眸光暗了暗。
“傻子,你有师父,我不能有师父吗?”
当年事发后,他虽被老和尚救去了国,但消息网依然遍布全球。
因为他‘去世’一事,师父大怒,威胁索耶,若他再这样,便要抹除他的十字架。
这等于废除他,他再也不是教堂的孩子,再也不是师父的徒弟。
索耶妥协了。
不知师父用了什么法子,索耶近二十年没有做过妖,他的事迹也在被慢慢抹除。
就算有知道的,也是些老人了。
仄而勒恪垂眼轻讽,从袖子里拿出面镜子。
师父,您老人家可真是偏心啊。
索耶杀了我,杀了璇,杀了这么多人,背叛教义,滥用催眠,你却选择了包庇,用后半生来帮他收拾烂摊子。
常常夜间,仄而勒恪披着白袍望月。
师父,你若知道我被封死在棺材里,全身泼满黑狗血,配着那些你最为之摇头的驱邪音乐……会动容吗?
仄而勒恪垂眼轻嘲,手中镜子倏然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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