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市a区与b区的交壤处有一大片湖,湖北边就是全a国最神秘的别墅区,仅十一栋的法式别墅错落有致,与景色混然天成。
最靠近湖面的一栋,就是奚午蔓住过三年的别墅,它属于她法律意义上的父母。
一大早,水西月就开车送她回到这里。
自她回国,这是她第一次来这里,但她刚在别墅的入户楼梯前下车,就有个盘着低髻的中年女人从门口出来,并在看见她的第一秒激动地喊出声:“蔓蔓回来了!”
奚午蔓没想起来那个女人是谁,只从衣着判断出是别墅里的佣人。
她在二楼的卧室里看见自己的行李箱及还挂在拉杆上的包,突然松一口气。
之前她一直以为,她的行李被送到奚午承那里。她回国以来,一直住奚午承那。
这间卧室和她离开前的一模一样,定期有人打理,一尘不染。卧室连通着一间独属于她的小书房,书柜里摆满她小时候看的漫画和故事书。
她落座于书桌前的扶手椅,为已经关机的手机充上电,长按电源键开机,又从行李箱里摸出平板电脑和速写本。
她坐回椅上,翻开速写本打算绘画,听见手机频繁的提示音,打开屏幕一看,有无数软件的推送消息,有几十条未读短信,还有十余通未接电话。
短信主要来自王齐宇和手机卡运营商,电话主要来自奚午承。
不知道王齐宇找自己什么事,猜测只是问问有没有安全回到a市,觉着实在没理会的必要,便将那些短信和手机卡运营商的一同无视。
可单是看着未接来电记录,奚午蔓就觉得火冒三丈的奚午承近在眼前,不禁后背一凉。
但此时此刻那些都没意义。
不想给自己添堵,奚午蔓关掉手机,埋头画稿图。
佣人按时把热腾腾的饭菜送到她房间,尽量不打扰到她,就像她出国前一样。
直到天色渐渐暗下,才有佣人对她说,她母亲有事找她。
奚午蔓按着太阳穴起身,顺着楼梯到地下一层的客厅。
客厅里有很多人,有家族的长辈,有父亲奚耀航与母亲黄奉清的旧识,a市各界的名流。
总之,尽是她要尊称一声叔伯或姑姨的人,没有一个同辈,连奚午承都没来。
奚午蔓压低头颅,穿过人群走向母亲黄奉清时,保持着微笑向沿路的长辈们挨个问好,终于站到黄奉清身旁。
黄奉清正与一名奚午蔓有点印象但想不起是谁的光头叔叔聊天,关于那个叔叔的女儿的第二个孩子什么时候出生。
奚午蔓默默听着,站得端庄,突然听见那光头说了句:“蔓蔓已经长成个大美女了,有二十了吧?”
“一月一号就二十了。”黄奉清说。
“怎么没见带男朋友回来?”光头问奚午蔓。
奚午蔓礼貌回答:“没遇到合适的。”
“什么合不合适的,只要人好,跟你门当户对,多处一阵子慢慢就合适了。你们小姑娘,又要人家长得帅,又要人家不出轨,世界上有几个这样的男人。”光头拍拍奚午蔓的肩,语重心长地说,“听寿叔一句劝,要求别太高,啊,人品才是最重要的。”
奚午蔓心里一万句吐槽,出口的只有一句:“谢谢叔叔。”
光头满意地点点头,又说:“寿叔跟你爸妈都几十年的老朋友,你要是没遇到合适的呢,寿叔给你说个媒……”
听清光头的自称,奚午蔓这才想起他叫田寿,她小时候还吃过不少他给的糖。
“您怎么不担心担心午承呢,寿娃?”黄奉清打断田寿的话。
“午承是男人,专心搞事业,成家的事不用急。”田寿看向奚午蔓,又说,“女孩子最重要的就是找个好婆家。蔓蔓都二十啦,该急了。寿叔认识一个……”
黄奉清翻了个不易察觉的白眼,却笑着打断田寿,说:“寿娃,这事回头慢慢说,现在我还有事要蔓蔓帮忙呢。”
转而对奚午蔓说:“酒庄那边的酒应该快送到了,妈妈这儿走不开,你到门口接一下,直接送到一楼餐厅。”
奚午蔓乖巧地点头应下,对田寿说了声“寿叔叔再见”,尽量低调地穿过人群朝大门走去,还是免不了被认识她的长辈叫住说话。
不过拉些无聊的家常,奚午蔓早就懂得怎样应付,稍稍放慢步伐,不停往门口走,一套简单的战术性话术叫人挑不出丝毫毛病,引得长辈们连连对着她的背影夸“真懂事”。
奚午蔓最讨厌听见“懂事”两个字,仿佛她必须迎合他们的喜好,必须按他们认知里“好”的标准去活,必须满足他们的控制欲与虚荣心。
有佣人侯在门前的甬道,随时准备清扫入口楼梯上的雪,楼梯两边的灌木上,白雪替代了绿叶。
没看见送酒的货车,奚午蔓以最快的速度穿过花园的雨花石小径,到达大开的铁门处,向保安确认过送酒的车还没到,进到岗亭里取暖。
岗亭里有一个暂时休息的保安,见奚午蔓的脸色发白,嘴唇干涸,用干净的一次性水杯接了杯水给她,却说:“小姐,您拿着暖暖手。”
“谢谢你。”奚午蔓伸手接过,由于有些烫,便只抿了一小口,注视钢化玻璃外每一辆被一左一右两名保安拦下确认车主身份的车。
“小姐,您在等送酒的车?”保安明知故问,是为找些话题。
奚午蔓点点头:“嗯。”
“一般五点半就会送到,最迟不过六点半,酒会是七点半开始吧,赶得及。”保安说,“今天雪很大,可能路上堵了车,反正他们肯定会及时送到,您不用担心。”
奚午蔓回他以微笑,余光注意到灯光中一辆很大的车缓缓驶近。
“哎,来了来了。”保安比奚午蔓更激动,似担心奚午蔓不知道,抬手指给她看,“您看,这就是送酒的车,车身上有酒庄的名字。不过,这么大雪,您不该出来等,车会直接开进去。”
“谢谢你。”奚午蔓没多说,从小椅子上离身,推开岗亭的门,迎着寒风走进鹅毛大雪里。
她注意到,送酒的货车在为后面一辆黑色保时捷taycan让道。
门口的保安甚至没拦下那辆黑色轿车,任它径直进门。
奚午蔓看着它沿双车道向别墅主建筑驶去,很容易就记下它的车牌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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