争论越发激烈,各执一词。就在此时,一道清冷的声音响起:
“法者,治之具也。无规矩不成方圆,无法度则乱。故为君者,当立公正之法,明赏罚之制,使民知所避就,行有所止。法不阿贵,绳不挠曲,刑过不避大臣,赏善不遗匹夫。。”
众人闻言,不禁侧目。
一个学子询问:“苏兄这话便是站严刑这一边了?”
“不,我认为君者首在修德。德者,君之根本也。君德正则国治,君德衰则国乱。故为君者,当以仁爱为心,诚信为本,勤政为民,廉洁奉公。身正则不令而行,身不正则虽令不从。”
叶阳嘉正听得入神,就听沈家妹妹靠近沈琬琰耳边小声道:“这人便是书院院首苏文卿了,听说二叔有心想要收他入门,好像被他拒绝了。”
沈琬琰笑着敲了敲她的额头:“你啊,怎么还这般说人是非,若是被二叔知道了,又要罚你。”
后面的话叶阳嘉没再细听,心里在思忖,原来他就是昨日那人,听他的论点是个正人君子。
论辩进入尾声,沈子铭看沈家姐妹们脸上已经有些困倦之色,便提出先回府。
告辞时,叶阳嘉目光不经意的从苏文卿脸上扫过,这么近看,才发觉这人肤色比别人要黑一些,少了几分书生的文弱之气。
沈玉华回到院子时,就见红绡上前禀报:“老夫人,官府那边已经处理妥当。”
沈玉华点了点头,心中稍稍松了口气。
正此时,一个小厮急匆匆地走来:“老夫人,三老爷回来了,大老爷让您去正厅。”
沈玉华微微一愣,随即稳步朝正厅走去。
走进正厅,沈玉华见大哥沈建德正与沈建礼交谈。
沈建德见她进来,温和地招呼道:“玉华,你来了。”
沈玉华微微福身:“大哥,三哥。”
沈建礼点了点头,声音低沉:“玉华,你能回来,太好了。”
沈玉华淡然一笑:“劳三哥惦念,此次回来也算是全了当年的遗憾。”
说完,走到沈建礼对面的座位坐下,“三哥,此次回来带嫂子和孩子们回来了吗?我还没见过三嫂呢?”
沈建礼轻叹一声,眼中闪过一丝疲惫:“她们也一起回来了,只是马车要晚些,玉华,你送的信我收到了,我问你,那玉佩样式你是从何处知晓?”
“前摄政王遗孤,他让我找舒兰侄女的消息,这块玉佩也是他给我的,说是可以交给舒兰,见与不见由舒兰说了算。”沈玉华说着,便从衣袖中取出那块玉佩递给沈建礼。
沈建礼接过,手指仔细在玉佩上摩挲,眼里一片复杂之色,“不应该,他可说这玉佩是如何到他手里的?”
沈玉华摇头,疑惑:“三哥,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舒兰跟摄政王有什么关系?”
沈建礼将玉佩小心翼翼放在茶几上,抬头看向大哥沈建德。
沈建德屏退所有下人小厮,才无奈的点头:“说吧,这件事告诉妹妹也无事。”
看着两人的神情,沈玉华很是莫名,不知道这两位兄长打什么哑谜,跟她有什么关系。
“舒兰当年由我和你嫂嫂做主嫁给了蔺州朱家,可嫁入那几年,一直不曾孕育子嗣,朱家因忌惮我们沈家,虽有不满也不敢薄待,舒兰也大度的为朱温纶纳妾。”
“可直到十八年前,舒兰听闻城东有座娘娘庙很是灵验,便想去求娘娘为她送个子嗣,可这一去就出了事,舒兰她”沈建礼脸上满是悲痛之色,若不是这一遭,他的女儿何须受那么多苦。
沈玉华也没有催促,等待他情绪缓过来。
“她被人欺辱了,舒兰一身狼狈,不敢回朱家,便回了沈家,我与她母亲听到这事,我派人想要杀了那人,可那里已经没了人的踪迹,舒兰在沈家养好了身子才回了朱家,好在舒兰身边的丫鬟婆子都是沈家家奴,对舒兰忠心耿耿,瞒住也不难,回去也没有引起朱家怀疑。”
“可是两个月后,舒兰竟然有了身子,朱温纶知道后当场骂舒兰,这才只原来这朱温纶是个断袖,而且无法再孕育子嗣,是我害了舒兰,这朱温纶在外名声很好,我派人去查说他房中连丫鬟都没有,就以为是个洁身自好的,竟不想”说到这,沈建礼再也控制不住哽咽起来。
沈玉华也忍不住叹息,女子在这样的世道下出了这事,一生都毁了。
“这件事传出去对朱家沈家都是丑闻,而且是朱家骗婚在先,于是我们两家商议,舒兰以重病不治而亡将这件事了结,我们也不再计较他们骗婚之事,舒兰也被我们藏在一个庄子里,隐姓埋名。”
沈玉华眉头紧皱,这般做法看似保了舒兰一命,实际上却是彻底让舒兰承担了所有的过错。
“那孩子平安生下来,但为了沈家百年清誉,我只能让人连夜将那孩子送到很远的人家寄养,这玉佩本是舒兰的抓周礼,为了全母子情谊,便贴身放在那孩子的身上。”
“三哥糊涂。”沈玉华听完,只能无奈说了这两个字。
沈建德见状替沈建礼找补:“当时三弟也是无可奈何,舒兰失了清白是事实,我们沈家既然是文人典范,那便必须严以律己,能压住这事让舒兰侄女活着,已经是最好的结果。”
这事已经成了定局,多说无益,遂出声询问:“那三哥,拿这玉佩的人想见舒兰侄女,是见还是不见?我也好回话。”
沈建礼目光看向自己的大哥沈建德,此事他拿不定主意。
沈建德沉思后才回道:“既然那人能拿着玉佩点名说要见舒兰,说明他对这件事知道的很清楚,若是他将这事传出去,沈家名声就毁了,先见见,确认此人来意。”
沈玉华点头:“那我便传信于他。”
话音刚落,一小厮站在厅外禀告:“三夫人她们到了。”
沈玉华站起身:“我去门口迎迎三嫂。”
沈建礼也起身跟着她一起往大门口走去。
门口马车停下,陈氏在丫鬟的搀扶下缓缓下车。她衣着素雅,眉目间透露出一股疲态。
沈玉华上前几步,待她到跟前,唤道:“三嫂,初次见面,一路辛苦了。”
陈氏微微一笑,伸手拉住她的手:“你就是四妹妹,老爷总是念叨,今儿总算见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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