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棠知道,接下来肯定还有很多事情在等着容镜。
容镜这是硬挤出时间在陪自己。
不舍地拉住容镜的手:“你去忙吧,我待会儿会回去休息。”
“放心,这次我不会再随意乱跑了。”
其实就算真乱跑,容镜也不会责怪她。
容镜永远都是如此。
嘴上不管如何强硬,可实际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
也不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只是容镜很会算账。
大事小事都不会在床下计较。
上了床就开始借着算账的名头给自己争取各种福利……
不可否认,她还是挺喜欢这种方式的。
容镜伸手在她敏感的耳垂上捏了两下:“那这次就先记账上,再有下次,一起惩罚。”
男人的心思不难猜。
这次记账也是体谅自己太过劳累。
“好,去吧。”
……
容镜没再多纠缠,只是将虞棠狠狠抱进怀里。
“等我,很快就能结束。”
虞棠笑着点头:“我信你。”
一整个晚上都洋炮和火铳的声音。
虞棠揉着太阳穴醒来。
“小姐醒了,昨夜可是没睡好?”
荷叶轻快的声音让没睡好的虞棠愣了一下。
“怎么回来了?”
“当初奴婢只告了一个月的假,日子到了自然要回来的。”
虞棠靠在床头上:“和江渊吵架了?”
荷叶收床幔的动作一顿:“和他吵架我能气死。”
“那就是吵了。”
“小姐,王爷有没有说过你很恐怖!”
“简直像有读心术一样。”
虞棠摇头:“没有,是你的心思太好猜了,容镜的心思,我半点看不透。”
她和容镜之间,她才是被看透的那个。
“王爷的心思的确挺难猜的,什么都不写脸上,比江渊深不可测一百倍。”
话音刚落,外面又响起洋炮轰炸地面的声音。
脚下的地板似乎都在跟着颤抖。
不过荷叶知道,这不过是自己的错觉罢了:“这炮火声响了一晚上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停下来。”
虞棠起床穿好外衫:“应该……快了吧。”
“那真是阿弥陀佛,昨天晚上江渊一身血回来,脸上头发丝上都是,太恐怖了。”
温热的水包裹着双手,虞棠想起容镜昨晚回来的样子:“可有知道具体伤亡情况?”
“江渊跟我说百十来人,轻伤的顾不上算,只算断胳膊断腿的还有战死的。”
“江渊手底下一个叫影十三的小孩儿,昨晚跟着江渊一起去的,尸体都没能带回来……”
说到这个话题,荷叶眼睛微红。
可她也明白,打仗,哪有不死人的。
虞棠将帕子扔进铜盆里。
“我已经让商行的人写了调令,青州很快就会运来一批草药你赶去青州,亲自护送这批草药。”
“可是奴婢才刚回到小姐身边。”
“我不缺伺候我洗脸梳头的人,新涌入的百姓太多,我昨晚在城楼上瞧着,大部分应该都病了。”
“豫南草药最多只够撑两三日,粮食也不够,我担心有人在背后使坏,你去跟着押送,出个意外也好第一时间回禀,我也不至于做睁眼瞎。”
虞棠话都说到这个地步了,荷叶还能说什么呢。
扯了扯嘴角,她点头:“行,那奴婢收拾收拾,这就出发。”
“去吧,我就不去送你了,让绿芜送送你。”
江边。
荷叶背着一个不大的包袱。
她又嘱咐了一遍绿芜:“我不在的这段时间千万要照顾好小姐,知道吗?”
绿芜耐心点头:“姐姐放心,除了我,还有王爷监督着小姐呢。”
听到船夫催促的声音,荷叶知道自己必须要走了,她朝绿芜挥了挥手:“快回去吧,我走了。”
绿芜回去的时候虞棠正在对账。
这边很多账本都没来得及处理,压了高高三摞。
绿芜一进门就听到算盘噼里啪啦的声音。
杂乱有序,吵是真的吵,可对他们这种混成大丫头之前,每天都要跟算盘打交道的丫头,倒也早就习惯了。
甚至会觉得这算盘的声音很是悦耳。
虞棠放下手里的笔,转着有些僵的手腕。
绿芜贴心地将红茶端到虞棠面前:“小姐喝口茶休息一下吧,算账也不急于一时。”
虞棠接过白瓷茶碗:“送走了?”
“嗯,奴婢亲眼盯着荷叶姑娘的船离开的。”
“小姐,您为什么要让荷叶姐姐亲自去押送药材?”
这种事情并不需要一等丫头去做,下面有的是掌柜的在做。
就算不用掌柜的,也有专门押送物资的丫头,没必要让荷叶跑这一趟的。
虞棠小口小口抿着茶叶。
“你觉得江渊是那种不知轻重的人?”
绿芜没怎么接触过江渊,但能坐到督主这个位子,肯定是分得清轻重的。
她摇头:“您的意思是,江督领是故意和荷叶姐姐吵架,逼荷叶姐姐回来?”
“可不应该啊,之前早就开战了。”
要轰人干嘛不早早轰走,非要等到昨天晚上呢?
虞棠想到昨夜容镜满身是血,还有那些断了手臂,或是重伤在身的容国将士:“他不知道容镜还会不会组织下次突袭,不知道下次突袭,他还能不能活命……”
城里应该也不是百分百安全,会有敌军的探子。
虞棠之所以确定这一点,是因为她昨晚回来的时候发现有人跟着自己。
当然,那不是敌军的奸细,是容镜派来保护她的人。
这个时候,把荷叶一个人留在住所不如送回来。
一来是江渊分不出什么人手保护荷叶。
二则是在自己身边,荷叶也能更安全一些。
可她身边更不安全,所以她直接把荷叶安排去押送药材。
这样江渊也能安心作战,不必担心荷叶的安危。
转眼到了小年。
夜里,又下起了雪。
鹅毛大雪飘摇而下。
城外炮火轰鸣不断。
虞棠从最初的不习惯到现在自动屏蔽这声音,前后也不过用了两日。
绿芜扶着虞棠从马车上下来:“小姐慢些,当心脚下。”
车登上落了雪,走起来有些滑。
虞棠利落地踩在地上,她抬头看着飘摇而下的雪,眉头紧皱。
这雪下的可真不是时候。
她早上听容镜说,洋炮坏了一辆。
只要不下雪,其他的洋炮就不会出问题。
转头看向火光冲天的城墙方向,虞棠问起另一件重要的事情:
“棉服都发下去了吗?”
这么冷的天,若还是穿着从前那些棉服,只怕手和身子都要冻僵……
百姓们尚且能凑合一下,作战的士兵决不能冻死……
“都发下去了,无论是将士的还是新来的百姓的,都已经发下去了,城里的百姓还自发去士兵休息的地方帮忙熬煮姜汤,如今的豫南大家都是一条心,便是再多的北池军,咱们也不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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