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渡脸一时间有些挂不住:

    “祖母,你知道的,幼君她不会也没理由做出这种事情来。”

    “卓儿,你来告诉父亲,到底是谁打了你?”

    “是不是有谁威胁你,逼着你在曾祖母面前这么说的?”

    “你不要怕,你告诉爹爹,爹爹会替你做主。”

    韩卓擦掉鼻子上挂着的鼻涕虫:“是姑姑,我跟姑姑玩泥巴,弄脏了姑姑的脸和裙子,姑姑就打我。”

    “爹爹,卓儿好疼,你把那个坏女人赶出府去好不好?”

    “卓儿不喜欢那个坏女人!”

    韩渡抿着嘴唇,仍旧怀疑是虞棠挑唆教坏了韩卓。

    他叫来今日在花园值班的下人,一一审问过后陷入了沉默。

    虞棠冷笑:“侯爷现在信了?”

    “要不您搜搜这几个人的身,看看是不是妾身贿赂了他们,他们故意朝您那高贵的表妹身上泼脏水。”

    韩渡看着儿子肿得高高的脸,沉默不语。

    良久,他一拍桌子,起身离开。

    等韩渡离开,老太太叹息一声:“这事儿没准是个误会,你也不要太放在心上。”

    老太太原本还想着今日和虞棠谈谈让她管家的事儿,这事儿一出,暂时又不能开口,老太太气得心塞。

    虞棠目的达到,也不愿看老太太那张脸,带着韩卓离开了老太太的院子。

    路过徐幼君的院子时,里面传来韩渡指责训斥的声音。

    没一会儿,徐幼君哭泣伴随着摔砸东西的声音响起。

    春风拂过脸颊,虞棠抬头看着湛蓝的天空。

    看来,这两人的感情也不像她想象中那么稳定。

    这才稍加挑拨,便吵成这个样子。

    虞棠歪着头,仍觉得这火烧得不够旺盛。

    她看向荷叶:“去告诉玉奴,侯爷和表小姐吵架了。”

    玉奴不傻,是个会把握机会的。

    荷叶一脸坏笑:“奴婢这就去。”

    虞棠低头,看着脸颊肿得老高的韩卓,从荷包里取出一锭银子:

    “今日卓儿受了委屈,娘亲奖励卓儿一块银子买零嘴吃好不好?”

    韩卓看了银子,眼睛瞬间亮了起来,他迅速从虞棠手里抢过银子:“谢谢娘亲!”

    说完,他撒开虞棠的手,飞快朝外跑去。

    昨儿他院子里的张叔还说他要是有银子,便带他出去见见世面,没想到今儿就有了!

    虞棠看着韩卓的背影,脸上的笑愈发温柔,只是这笑怎么也不达眼底。

    这边玉奴得了信,便打扮得花枝招展站在韩渡必经之地等着。

    一见韩渡出来,她便迎了上去。

    她会奉承,又放得下身段,没一会儿便哄得韩渡露出了笑脸。

    另一边,徐幼君哭过闹过了,理智逐渐回归。

    她意识到在这个家里没有韩渡的宠爱,她的日子不会好过,便拉下脸,让婢女去请韩渡回来。

    就在她觉得韩渡一定会高高兴兴回来的时候,却被婢女告知,韩渡在玉奴那边,说让她自己反思一番,徐幼君这才彻底慌了神。

    她咬着下唇,良久,她像是终于做出决定一般起身朝着太太王氏院里走去。

    王氏的父亲也算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当年并不赞同她嫁给韩渡的父亲韩远山。

    却不想两人早已暗通款曲,怀了大姑娘,王家嫌王氏丢人,便和王氏断绝了关系,任由她嫁进侯府。

    成婚近十年,两人倒也恩爱,后来韩远山也知着了什么魔忽然丢下一家老小,出家去了。

    不管全家怎么劝说,死活不肯回来。

    老太太觉得儿子出家这事儿一定和王氏脱不了干系,一直看王氏不顺眼。

    后来虞棠嫁进韩家,老太太更是直接夺了王氏的管家权交给虞棠。

    这些都是徐幼君从韩渡口里得知的。

    她一直觉得王氏是个无用的蠢货。

    若真是个聪明的,怎会让虞棠夺了掌家权。

    所以哪怕王氏喜欢她,几次对她示好,她都装看不出来。

    可今日她才算是看明白了,在这侯府,她除了韩渡,必须再找个靠山。

    老太太不喜欢她,那剩下的,只有太太了。

    一进王氏的院子,徐幼君便闻到了一股浓浓的香烛味。

    王氏的院子简约素雅,细看却是处处考究,其致程度丝毫不输老太太。

    她长待的小佛堂,供奉的都是纯金打造的佛像。

    厅里的菩萨也是白玉雕琢而成。

    这些,都是虞棠嫁进来后孝敬她的。

    可即便这般,王氏也没有一日待见过她。

    徐幼君不知其中细节,一进小佛堂便看到那金灿灿的笑脸弥勒。

    她下意识张口奉承:“太太不愧是大家族出来的,也只有太太这种大家族出来的,才有底气塑造这么一坐纯金身的佛陀。”

    王氏捻动佛珠的手停下,紧闭的双目倏然睁开。

    “阿弥陀佛,罪过罪过,佛祖面前谈论这些你也不怕玷污了佛祖的耳朵。”

    说罢,她对着那金身佛陀拜了拜,这才起身:“说吧,来我找我有什么事?”

    徐幼君从婢女手里接过食盒:“我做了些糕点,想请母亲尝尝合不合口。”

    听徐幼君叫自己母亲,王氏抬眼看向她,脸上终于带了一丝笑意:

    “做错事了?”

    徐幼君低下头:“虞棠教坏卓儿,我看不过去,教训了卓儿一番,被虞棠利用……”

    王氏闻言笑道:“她是有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你瞧老太太那样一个油盐不进的人,每日里都对她笑呵呵的时,便该知道。”

    “好在你悔悟的不算迟。”

    徐幼君见她朝外走,忙上前搀扶:“娘慢点,门槛高。”

    王氏笑着拍了拍徐幼君的手:“你真的很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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