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老大叫您过去一趟。”

    屋外传来徐禄手下的声音。

    虞棠缓缓起身:“知道了。”

    虞棠刚一进正殿,就注意到正殿里少了伺候的人。

    且一进门,便有两个侍卫“哐当”一声将门带上。

    明亮的正殿瞬间暗了两个度。

    “夫人来了,坐吧。”

    虞棠看着坐在桌前的徐禄,猜不透他到底要做什么。

    她不动声色地坐在徐禄对面,看看对方要耍什么花招。

    却不想刚一坐下,对面徐禄忽然站了起来:他跨过无数座位,拉开了虞棠身边那张凳子,最终坐在了虞棠身边。

    “我在这里先给夫人赔个不是。”

    “不该不信任夫人,以为夫人的婢女假死外出求援。”

    “不过夫人你先别生气,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和夫人讲。”

    “夫人也知道,我出身草莽,家里祖祖辈辈就是干这个,没个见识。”

    “夫人你不一样,你是大家族培育出来的名门闺秀,见过的世面比我吃过的米还多。”

    “这几日你一直教我,教弟兄们要体面,这些我们都知道夫人是为了我们好。”

    “以我们的见识,的确想不到这些。”

    虞棠不耐心他说这些弯弯绕绕:“你到底要说什么?”

    “夫人别急,我想你先看看这些。”

    说话间,他将糯一沓厚厚的书信交给虞棠,一同交给虞棠的,还有几本半旧不新的账本。

    “我们迟早要成婚,成婚后便是一家人。”

    “家里的一些事情,我想你该知道,也好帮我拿个主意什么的。”

    “这是我和县太爷合作往来的书信。”

    ……

    从正殿出来的时候,已经过了正午。

    虞棠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正殿的。

    她整个人都感觉被浸在冷水里,哪怕太阳正毒,也无法感知到半点温度。

    她看着放在桌上那厚厚的一沓书信,心中升起无限庆幸。

    还好。

    还好她之前特意叮嘱了青桔。

    让青桔不要报官。

    不然,真是死无葬身之地……

    正想着,房门被敲响,虞棠将那一沓书信藏了起来:“进来。”

    妙莲端着一碗泡馍进来:“施主,用饭了。”

    “他没有为难您吧?”

    说话间妙莲将泡馍放在虞棠面前。

    一副很关心虞棠的样子。

    她也确实很关心虞棠。

    虞棠看着妙莲:“坐吧。”

    她看着妙莲:“只靠我们两个人,救不出所有人。”

    “我有法子送你下山,你去官府衙门报个信就可以了。”

    “你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县太爷不理会我们,却不会不理会你。”

    “太冒险,我不会拿我的命去赌,而且徐禄对我很好,我为什么要冒这份险?”

    闻言,妙莲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你该不会是打算替他卖命吧!”

    虞棠夹起一块泡馍:“有什么不可以吗?”

    “你看到了,我在这里活得比所有人都好,而且我劝你最好也不要这么做。”

    妙莲蹭的一下站起来,她嘴角带着冷笑:“是我错看你了。”

    说完,妙莲转身就走。

    虞棠坐在桌前一口一口吃着碗里的泡馍。

    等到吃完,虞棠下意识去摸手腕上的镯子,却只摸到空荡荡的手腕。

    她这才想起镯子给妙莲了。

    长长叹息一声,虞棠揉着一跳一跳的太阳穴。

    妙莲慈悲心肠不假。

    想要拯救这些受苦的女人也不假。

    可妙莲的眼界太窄,她不允许有人比她更慈悲,做得更好。

    不然,她也不会在明知道徐禄和县太爷有往来的前提下,还让自己去送死……

    入夜。

    虞棠浸在水里,明明一天一夜没好好休息,她却生不出一点困意。

    也不知道大哥能不能收到自己的书信,能不能来救她……

    还有这书信,到底该交给谁。

    父亲?

    大哥?

    不,不行,谁知道这里面还有什么弯弯绕绕。

    可还有谁呢……

    还有青桔,她找到帮手了吗?

    从浴桶里站起身,虞棠擦干身体,换上干净的衣衫。

    她长发未挽,就那样随意地披在身后。

    刚绕出屏风准备让妙莲将浴桶里的水倒掉,就见一挺拔的男人背对着自己。

    那背影都不需要思考,虞棠一眼便认出:“王爷,你怎么在这里?”

    “洗完了?”容镜转过身来,就见虞棠着一身桃夭色渐变长裙。

    白皙精致的面容未曾添妆。

    白日的成熟和锐利消失,多了几分这个年纪该有的娇俏。

    整个人犹如出水芙蓉般清澈动人。

    容镜的心头仿佛被羽毛轻轻抚过,引起阵阵战栗。

    “你穿粉色,很好看。”

    他一直觉得粉色轻浮,但今日虞棠这身衣服倒是改变了他的看法。

    这么好看的人,就该多穿粉色。

    虞棠慌乱地后退了两步,上辈子那些乱七八糟的记忆浮现。

    虞棠的脸瞬间红成了虾子:“谢,谢王爷夸赞,王爷还没告诉我,您怎么会在这里?”

    不会是她想的那个样子吧?

    “你不是已经猜到了吗?”

    “怎么,还要本王亲口告诉你?”

    话音刚落,屋外传来惊蛰的声音:“主子,人都已经控制起来了,都在小广场。”

    “东西呢?”

    “还没找到。”

    “继续找,找不到就用刑,这么简单的事情还用我来教你?”

    “是!”

    屋外没了惊蛰的声音,虞棠小跑着拉开房门,就见整个院子都空荡荡的,不见半个人影。

    “我的人呢?”

    “已经送下山去了。”

    “你们身上时候攻上山来的?”

    她竟然一点动静都没听到!

    容镜看着虞棠那张灵动的小脸:“大概,在你刚进浴房洗澡的时候?”

    虞棠沉默了。

    “那你怎么不告诉我。”

    “你在洗澡,本王若是叫你,你定然又在心里咒骂本王。”

    她现在骂也不晚!

    “青桔什么时候联系上的你?”

    “昨天晚上。”

    “她现在在哪?”

    “客栈,放心,我留了清明在她身边,不会有事。”

    虞棠听他布置周全,悄悄松了一口气。

    她下意识去摸左手的镯子。

    却又只摸到了空荡荡的手腕。

    手腕被男人捉住,一只金镶玉的镯子套了上来。

    虞棠也有不少金镶玉的镯子。

    却都没这只好看。

    嫩白的羊脂玉配上雕刻精致的海棠花。

    虞棠一眼就喜欢上了。

    “这镯子是哪位大家的手笔?”

    若是可以,她想再定两个。

    “街角无名小店随手买的,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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