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苑。

    韩渡一进门便看到一只大狗疯了一般扑向自己。

    韩渡两腿一软,直接瘫坐在了地上。

    裤裆更是直接湿了大片。

    大黑没见过韩渡,戒备地呲起森白的牙齿,发出威胁的吼叫。

    虞棠见状,忙轻轻安抚:“大黑,这是侯爷,不是坏人,回去吧。”

    大黑听了虞棠的话,倒是不龇牙了,只是那双黝黑的眼睛,仍如恶鬼凶悍地盯着韩渡。

    韩渡也硬着头皮道:“快回去!”

    这话一出,原本安静下来的大黑,又龇起了牙!

    它脊背弓起,犹如一只蓄势待发的利箭。

    “好了,回去吧,乖,待会儿给你肉吃。”

    虞棠蹲在大黑面前,揉着大黑的脑袋。

    大黑呜呜叫了两声,这才慢吞吞地往回走。

    只是它仍不放心虞棠,三步一回头,每一次都要狠狠瞪韩渡一眼。

    韩渡感觉自己像是被架在火上烤,刚要站起来,那狗往回一瞪,腿又软了,一屁股又摔坐回去。

    虞棠瞧着韩渡那没出息的样子:“都愣着干什么,扶侯爷起来。”

    荷叶险些没压住上扬的唇角,忙上前搀扶:“侯爷快起来,都怪奴婢,忘了提醒侯爷,院子里为了降温,随时都在洒水,路滑的很。”

    “侯爷您没摔疼吧?”

    韩渡失了脸面,这会儿有人主动给台阶,忙道:“没事,没事。”

    他转头去看虞棠,刚想安慰虞棠,却见虞棠是仍是那副风轻云淡的样子。

    剧烈的对比让韩渡心理失衡。

    从没有哪一刻,让他感觉自己如此丢人。

    就连当初在宴会上,都不如此刻千分之一尴尬。

    他不由得责怪起了虞棠:

    “你这狗也太大了!”

    “不大一点怎么能防得住贼人,难道侯爷是害怕了?”

    “谁说本侯害怕了!”

    “我就说,侯爷这么大个人了,怎么可能怕狗呢。”

    “大黑,过来。”

    大黑一听虞棠叫它,忙奔向虞棠。

    韩渡简直要被这只狗逼疯了。

    他不敢再停留:“咳咳,我忽然想到有点事情还没处理,你早些睡。”

    说完韩渡便脚底抹油。

    虞棠看着韩渡的背影:“怂货。”

    骂完,虞棠低头看向吐着舌头的大黑:“大黑真棒!”

    得到虞棠夸奖的大黑用脑袋轻轻顶了顶虞棠的手心。

    ……

    兰椿本想着等湖上还有周围的家丁散开,便去虞棠的院子里装可怜,求虞棠收留。

    却不想湖上的家丁越来越多。

    兰椿没有办法,只能往上游游去,他记得这湖的上游是徐幼君的群芳阁。

    只要进了群芳阁,徐幼君怎么也会收留他一晚。

    他很小心地往前游去。

    就在即将靠近的时候,他才看到水道里不知何时被撞上了铁栏栅。

    一整个晚上,兰椿都在水里东躲西藏,天亮以后,家丁渐渐散去,他才有机会爬上岸边,可白日里侯府往来的下人更多,兰椿压根没办法去到虞棠的海棠苑。

    最终他只能带着伤先去哑医家。

    刚换好衣裳,外面忽然传来粗暴的砸门声:

    “开门!官府捉拿凶犯,抵抗者,按同伙处理!”

    兰椿暗道一声倒霉,只能翻墙离开。

    却在翻墙的时候被当做了贼,被衙役撵了整整三条街。

    ……

    海棠苑,虞棠正坐在院子的紫藤架下投喂大黑。

    荷叶站在一旁,刚把兰椿的消息汇报完:“小姐,咱们接下来怎么做?”

    虞棠又夹了一片肉投喂给大黑:“给陆伯传信,让陆伯出手,顺便再把兰椿杀了王有禄亲儿子的消息告陆伯,陆伯知道该怎么做。”

    荷叶瞬间明白虞棠的意思:“小姐是想,让陆伯做完这一切后,栽赃嫁祸到王有禄的身上?”

    虞棠将碗里最后一片肉扔给大黑:“狗咬狗才够精彩,不是吗?”

    “这倒是,到时候兰家和王家肯定掐的你死我活,不死不休!”

    “兰家不是王有禄的对手,以卵击石罢了。”

    虞棠看着还想吃肉的大黑,温柔地笑了笑:“不过有时候,以弱搏强,才能爆发出更惊人的战斗力不是吗?”

    “去吧,帮我把青桔叫来,叫她带着账本。”

    荷叶应了一声,没一会儿,青桔便抱着一本崭新的账本出现在虞棠面前。

    “小姐,您要的账本。”

    虞棠笑着翻开账本。

    这是徐幼君开设铺子的账本。

    所有的进出项都被记录在册,可以说,徐幼君的铺子赚了多少钱,虞棠比她本人都清楚。

    拦着净入账二十两那页,虞棠眉梢微挑:“可不少了。”

    “她现在应该乐坏了吧?”

    “嗯,咱们的人说,徐姨娘这几日脸笑得比花还灿烂。”

    “不光如此,据说她私下还给了韩卓小少爷不少零用钱,这几日,韩卓小少爷都和他亲近了不少呢。”

    虞棠将账本合上:

    “既然如此,让润琏他们撤了吧。”

    “是,奴婢这就去传话。”

    “不急,今日把话传到就可以了。”

    说话间,厨房的婆子又来送冰。

    青桔看着盆里那一点冰,眉头狠狠皱起:“怎么只有这么一点?”

    婆子苦笑:“姑娘不知,这冰都被徐姨娘那边要走了。”

    “不光是夫人这边的冰少,连着老太太、太太、侯爷、小少爷的冰都只有这么点。”

    青桔恶狠狠道:“她要你们便给他们?”

    “你们厨房的人什么时候脾气这么好了?”

    婆子闻言眼神不住地闪躲。

    虞棠将账本递给青桔,看了一眼铜盆里那少得可怜的冰:“放下吧。”

    婆子瞬间如蒙大赦,放下冰块后瞬间脚底抹油。

    “小姐,咱们就这么轻易放过她?”

    “有人会出手,我们又何必去做这个恶人。”

    荣安堂。

    老太太看着我厨房送来的冰,再也忍耐不住:“把厨房的人还有虞棠都给我叫进来!”

    “是。”

    虞棠一到老太太屋里,就对上老太太那恨不得将她拆吃入腹的眼神。

    不光是虞棠,连带虞棠身后的茉香,老太太也一并狠狠瞪着。

    这对刁钻的主仆!

    上次的事情被她们暗算她不计较。

    如今连日常用冰都开始克扣,是不是日后连饭食都要给她断了!

    想到此,老太太看虞棠的眼神愈发冷冽:“知道我为什么叫你过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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